不大高興。
像現在,季汐就安靜躺在他麵前,他想將他抱進懷裡,親吻柔軟的發絲,再聽他叫一聲“師尊”。
他一定會用那樣單純懵懂的眼神望著自己,絲毫不懂自己心中念想。
林辭卿心中有些許罪惡感,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做,至少……季汐成年之前不可以。
季汐願意與誰親近,他也不該乾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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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舟又行駛了一晚加半日,終於回了無涯派,大飛舟上的弟子速度快,早就回來了。
清河鎮的消息已傳了回來,林辭卿一到門派,就與其他長老去了議事堂,季汐則與段遊一同回峰上。
段遊還要去交任務牌,在路上時,季汐問起:“師尊有時候,會莫名其妙變得冷淡嗎?”
他與林辭卿相處的時間尚短,或許問問段遊,他會知道?
段遊撓著頭:“師尊……平時好像都挺冷淡?”
季汐一愣,默默閉嘴不再問。
但他總想著這事,藍雀來看他時也心不在焉,藍雀說道:“汐啊,你是不是在外麵受欺負了?我覺得你回來之後一直不太高興。”
季汐搖頭:“沒有。”
他又問道:“師尊回來了嗎?”
“已經回來了,我上來時剛好碰見仙君上峰來,現在應當在峰頂。”
藍雀念在他剛回來不久,讓他早些休息,說了幾句便飛走了。
季汐在院子裡練了會兒鞭子,天黑之後進屋收拾好準備睡下。
他輾轉反側,一直沒有睡著,半夜時掀開被子下了床,穿好鞋準備去峰頂。
包括之前所有的異樣,季汐回想起來,直覺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緣由的,他想徹底弄清楚。
他隻穿了鞋子,外袍也沒拿,就這樣一路跑上了峰頂,站在林辭卿的房門前喘著氣。
季汐鼓起勇氣,輕輕敲了敲門,“師尊?”
屋內過了半晌,林辭卿冷清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進來。”
季汐沒有直接進去,隻將門推開了一點,在夜晚的寒風中聲音發顫:“師尊,我剛才做噩夢了,可以來這裡和你一起睡嗎……”
房間裡一片黑暗,隻有半邊窗台透進來的月光照在地上,他看不見林辭卿在哪裡。
林辭卿沒有回應,季汐抓著門板,皺了皺鼻子,有些失望。
他拒絕了。
季汐突然覺得自己很無理取鬨,林辭卿對他已經很好了,他又何必
執著那一點點……
“來。”
季汐猛地抬頭,一隻修長的手探在月光下,掌心向上,是讓他過去的意思。
林辭卿就坐在門對麵的椅子上,季汐推開門奔過去,抓住那隻手,被帶入溫暖的懷抱裡。
“做噩夢了?”林辭卿聲線溫柔,將季汐穩穩抱在腿上,摸到他有些淩亂的發絲。
“嗯。”季汐撒起慌來一點不心虛,摟住林辭卿的腰,“被嚇醒了。”
他
抬頭,鼻尖蹭到林辭卿的下巴,軟聲道:“師尊陪著我,我就不怕了。”
林辭卿認命,他本不想讓季汐進來。
一味地縱容並非好事,他擔心季汐以後會後悔。
他在心裡想了許多,說出口的話卻是:“阿汐今年多大?”
這就把季汐給問住了,他穿越過來時是二十一歲,但他現在這具身體,應該隻有十六七歲,他自己都不知道更具體的年紀。
季汐含糊說道:“大概……十七歲吧。”
他又解釋道:“我父母離世早,小時候又生過一場大病,很多事記不清了。”
這話半真半假,林辭卿卻是心尖一痛,怪不得季汐從未提起過自己的父母,原來……
他將季汐抱得更緊,吻了一下他的發頂:“好。”
季汐沒在意父母的事,隻是略帶遺憾地說道:“可惜不能知道自己的生辰了。”
林辭卿遲疑片刻,開口道:“阿汐想知道生辰?”
“師尊有辦法嗎?”
季汐稍稍直起身,林辭卿卻輕柔按住他的脖頸,往自己身前帶。
按在後頸的指尖發涼,從正中央開始,這隻手慢慢往下探著,劃過脊背的每一塊骨頭,直到尾椎上方。
季汐半邊身體又僵又麻,愣愣地趴在林辭卿懷裡。
從指尖碰到的地方,仿佛升起難以名狀的異樣與戰栗,季汐聽見林辭卿說:“十七歲零三月。”
是秋季出生的孩子。
季汐呼吸加重,抬頭想看清林辭卿臉上此刻的表情。
即使適應了黑暗,他還是隻能隱約看見林辭卿的輪廓,微微低著頭,也在看著自己。
他想起林辭卿教自己的,彙聚靈氣至雙眼,就能在夜間視物,季汐正打算這樣做,一隻手突然覆上自己的雙眼。
林辭卿不讓自己看他。
“睡吧。”
季汐感到有柔軟溫熱的觸感碰上自己的唇角,他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下一瞬便失去了意識,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