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比丘尼。”這是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的富岡義勇的回答。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產屋敷耀哉心底裡的某種猜測便得到了印證,他看著正試圖從他這裡得到些線索的兩位柱,垂下眼眸輕聲道:“不必擔心。”
產屋敷耀哉轉回了臉,將視線重新投回原本正在注視著的紫藤樹,聲音沉緩:“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是有什麼自己的打算吧。”
聽到這樣的話,富岡義勇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您認識她?”
產屋敷耀哉點點頭,解釋道:“產屋敷家……曾經受過她的幫助。”
難得有機會,這些隻流傳於口耳之中的過往,也經由產屋敷耀哉之口,傳入了富岡義勇和煉獄杏壽郎的耳中。
“在若狹國流傳著一個古老的傳說,吃下了人魚肉的少女獲得了不老不死的身軀……”
他們睜大了眼睛,幾乎是異口同聲:“八百比丘尼!”
富岡義勇和煉獄杏壽郎此前也知曉這個傳說,但在此刻他們才真正將那個真實存在的“八百比丘尼”和傳說之中的“八百比丘尼”重疊在一起。
傳說是真的。
八百比丘尼也是真實存在的。
和吃人的惡鬼不同,八百比丘尼的傳說是更近於神跡般虛幻的存在。
產屋敷耀哉沒有惱於他們出聲打斷的舉動,畢竟任誰聽到這樣的事情也會覺得不可思議。
富岡義勇想起了自己認識的那位八百比丘尼——可以在陽光下行走、身上沒有任何血腥味、品嘗人類的食物也毫無異樣。
身體健康容貌美麗,簡直就是……神眷般的永恒。
見他們驚詫的表情,產屋敷耀哉忽然笑了起來,詢問道:“你們渴望永生嗎?”
這位年少的主公聲音輕緩,卻令富岡義勇和煉獄杏壽郎都在頃刻間冷靜下來。
“不。”
煉獄杏壽郎的臉上永遠都掛著太陽般耀眼的驕傲,可他的驕傲又不是那種將他人視作塵土的傲慢,而是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自信。
“人類的生命正是因為短暫而感到驕傲,珍惜著每一刻的時間,也珍惜每一個遇到的人,我的母親是位深明大義的女性,是她教導了我尊重一切的同時,也要珍惜一切。”
所以煉獄杏壽郎從未感受到迷茫與孤獨,因為在他的心底裡,永遠都裝載著自信而又堅定的理想。
這也是鬼殺隊中所有人的理想。
【惡鬼滅殺。】
產屋敷耀哉並不驚訝於煉獄杏壽郎會給出這樣的回答,他一直都很清楚,這些決意穿上鬼殺隊的隊服,拿起日輪刀的孩子們,他們的心底裡都藏著猛獸般的感情。
而他所見到的那位八百比丘尼閣下,卻平靜得像是早已死去的湖麵。
或許這就是永恒的生命帶來的後果吧,失去了追求什麼的心情,也失去了那些能夠支撐著人們活下去的、灼熱的感情。
產屋敷耀哉歎了口氣。
而與此同時,令他歎氣的人則正坐在一棟洋樓的客廳裡喝著傭人剛泡好送來的紅茶。
穿著若草色洋裙的女性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一派閒適安逸的模樣。
八百比丘尼原本的意思是讓鬼舞辻無慘帶著全家一起出去避避風頭,等過幾天鬼殺隊的人離開之後再回去,然而鬼舞辻無慘卻直接豪氣地新買了一棟彆館,甚至連家具和傭人都一應俱全的那種。
為了避免被富岡義勇找上門來,鬼舞辻無慘費儘心思掩蓋了自己和累身上的味道,趁著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乘汽車帶著她們離開了奈良。
原本的家具什麼的自然沒有帶上,按照鬼舞辻無慘的意思,那裡就當做閒暇時度假的場地,吩咐下屬們過幾天去整理就好了。
聞言八百比丘尼托著側臉望著他,不知所謂地感慨道:“真好啊。”
鬼舞辻無慘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真好,但總歸不是什麼令人惱火的話,便也隨她去了。
累和伊之助在進入新房子,從父親口中得到:“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的回答之後,便手拉手跑到房子裡“探秘”去了。
八百比丘尼無意參加這種過分活潑的遊戲,鬼舞辻無慘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便造成了現如今這副兩人麵對麵坐在沙發上偶爾閒聊幾句的場麵。
“所以最後還是沒有搬多遠呢,”八百比丘尼放下手裡的茶杯,“淺草……也還是在東京。”
他們繞了一大圈跑到奈良去,結果都沒待滿一天就又回了東京,怎麼想也覺得這份徒勞沒有任何意義。
“偏僻的地方反而容易被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鬼舞辻無慘漫不經心道:“大城市裡倒更方便隱藏各種痕跡。”
他說得的確沒錯,這點八百比丘尼無可否認。與安靜的小鎮不同,大城市的喧囂足以掩蓋很多異常的聲響。
鬼舞辻無慘以為八百比丘尼是在遺憾沒能住在奈良,便對她說:“至少那株櫻樹給你留在那裡了。”
就像是在安慰她一樣。
聞言八百比丘尼笑了起來:“你願意這麼為我考慮,真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