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之時(1 / 2)

我和無慘比命長 棲瀧 18581 字 7個月前

嘴上的確是說著“感動”,但童磨的攻擊卻沒有半分要手下留情的意味。

在蝴蝶忍幾人的劍式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之時,童磨露出了極為可惜的神色。

“原本還以為能和你好好談談呢,”童磨一麵後退著,一麵用扇子擋住那些攻擊:“沒想到伊之助居然這麼不近人情。”

在這種情況下,伊之助的心太難冷靜下來了,哪怕正在戰鬥著,他也無法讓自己真的全心全意投入戰鬥。

他放不下從童磨口中說出的那些話。

“八百……是誰?”

在日輪刀堪堪擦著童磨的肩膀劃過之時,他不由自主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蝴蝶忍聽到了他的聲音,大聲喝道:“伊之助!”

在戰鬥時被敵人分散心神是很危險的事情,更何況對方是極難解決的上弦之鬼。伊之助如果真的被眼前這隻上弦之鬼的話牽著鼻子走,無疑隻會掉進對方的陷阱之中。

不同於他們這邊的緊張和憤怒,童磨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輕鬆快樂的樣子,哪怕蝴蝶忍的刀刺穿了他的眼眶,直接從後腦勺捅/了出來,他也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

“啊啊,我就知道伊之助還是願意聽我說話的,”童磨抬起手,揮舞著手中的對扇——血鬼術.蓮葉冰製造出來的蓮花狀冰晶散發出森冷的寒意,足以令觸碰到寒氣的皮膚凍結。

這樣的血鬼術極適合用來拉開自己與敵人的距離,而且如果對方吸入的寒氣足夠多,甚至能讓對手的肺部空氣凍結,以此來破壞對方的內臟結構。

童磨遠遠地望著伊之助,對他說:“畢竟以前也是這樣,八百有事要忙的時候,每次都是囑托我來照顧伊之助呢!”

這樣的話語令伊之助的呼吸在頃刻間紊亂,他也聽不進身旁其他人的提醒,腦海中隻有眼前這隻鬼所說的話。

“照顧……我?”

伊之助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現在在做的一切又算是什麼?

莫大的恐慌感侵襲了伊之助的腦海,甚至令他覺得手中的日輪刀都沉重得過分。

“伊之助!”在他恍惚之時,栗花落香奈乎猛地扇了他一掌,他臉上的狐麵被她打落,露出那張秀美如少女的麵容。

“快點清醒過來!不要相信他的話!”

伊之助怔怔地望著栗花落香奈乎,他抿緊了嘴角,一句話也沒有說。

並非是相信與不相信的問題,而是……隨著童磨的話語而慢慢浮現在伊之助腦海中的景象,令他實在無法冷靜下來。

伊之助一直都有著過分敏銳的直覺,而現如今這樣的直覺在告訴他——麵前的上弦之鬼說的話,大抵就是真的。

因為當伊之助麵對著他的時刻,他並沒有像麵對其他鬼之時那樣的陌生與冷靜,而是覺得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很熟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並非是危險的味道。

這樣的認知才是令伊之助陷入迷茫的真正原因。

“所以不要再浪費時間啦,伊之助,”童磨在這裡花費了太長的時間,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說伊之助小時候明明那麼可愛,說我和伊之助的關係一直都那麼好,又說八百要是知道伊之助沒有死一定會很高興,所以,“一起回去吧。”

童磨抬起了扇子,卻沒有動用血鬼術,仿佛真的是隻想邀請他一樣:“雖然伊之助在鬼殺隊待了這麼久,但看在八百的份上,無慘大人一定會原諒你的。”

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咬緊了牙關,她們聽到了身旁傳來少年的聲音。

“不,”伊之助抬起了臉,他輕聲說:“不是這樣的。”

從童磨的話裡,他反反複複地聽到“八百”,聽他說著自己與她有多麼的熟絡,聽他說伊之助又有多麼的喜歡他,但是……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那麼她現在在哪裡?”

童磨臉上的笑意倏然消失了。

緊緊地注視著他的臉,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的伊之助頓時明白了什麼:“她也在鬼殺隊,對嗎?”

一直避開了這個話題的童磨斂去了麵上的表情,伊之助的直覺準確地戳中了他最不想提及的話題,童磨一直以來都無法理解八百比丘尼所做的事情,正如他現在也無法理解,為何她要離開鬼舞辻無慘的身邊,特意跑來鬼殺隊之中。

事實上以童磨的聰慧,他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判斷出來,或許伊之助之所以會出現在鬼殺隊之中,也是因為八百比丘尼的緣故。

但這些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因為這些並不是應該在他們麵前提起的東西——正如童磨也隻會在伊之助麵前說起“八百”,而不會提到另一個女人。

【琴葉。】

長年為了不讓伊之助察覺到自己的身份端倪而閉口不提的他的真實身世,即便現如今八百比丘尼已經叛變,童磨依舊好好地守護了同她的約定,沒有將伊之助的真實身世在他麵前泄露半句。

哪怕他看著這張臉就想起來了——想起來那個與他的麵容過分相似的女性。

他本來是想把琴葉留下來的,因為那是個很天真又可愛的少女,童磨想,這樣真正單純著的女孩子,八百一定會喜歡的。

但在他親自將琴葉介紹給八百比丘尼之前,她卻自己先在樹林裡遇見了她。

那時的琴葉因為意外發現了童磨吃教徒的事情,而打算抱著自己的孩子伊之助逃走,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但在那時的琴葉看來,萬世極樂教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後來看著八百將這個孩子抱回來的時候,童磨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拿出神佛之類的說法,說:“一定是上天的旨意,才讓八百帶回了伊之助。”

他那時並不知道八百比丘尼聽到這句話之後的想法如何,是過了很久之後,偶然間提起了這件事情,童磨才聽到八百比丘尼對他說:“我一直都覺得,那是你說過的,最正確的一句話。”

童磨覺得很高興,或許是因為得到了她的稱讚,又或許隻是聽到了她的心裡話。

但他的高興就是來得這麼容易——也消失得這麼容易。

“她會回來的。”童磨對伊之助說:“伊之助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把你們都好好地帶回去的,就算無慘大人不願意原諒你們也沒有關係,我會保護好你和八百的。”

聽到這樣的話,伊之助隻覺得很諷刺。

“但媽媽她肯定不會是這麼想的,一切都隻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伊之助冷冷地開口。

這樣的言語令童磨睜大了眼睛,他豎起手指瞳孔緊縮,“果然還是因為在外麵待了太長的時間了,伊之助也變得一點都不如以前聽話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殺掉把你帶壞的人好了。”

——*——

因為不知名的血鬼術與混在酒中的奇怪藥物的原因,鬼舞辻無慘的身體恢複速度被削減了許多,甚至讓他變化了形態,無法繼續用那副與人類彆無二致的形態進行恢複。

仿佛是結繭一般,鬼舞辻無慘將自己正在恢複的身體藏在了用大量肉瘤化作的肉繭之中,他幾乎是動用了所有的力量來進行恢複,以至於從肉繭中脫身之時,身上覆蓋了層層的黑色毛發,而頭發卻變成了冰冷的蒼白。

在他的身軀上生出了怪異的牙齒,覆蓋在大腿和手臂之上,可那張臉卻依舊是柔和而又冶豔的模樣,猙獰與美麗同時重疊在這具奇異的軀體之上。

變成了這副模樣的鬼舞辻無慘心想,一切都要終結於今夜了。

——*——

灶門炭治郎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肺部的空氣一點點減少,與上弦之叁的戰鬥令他幾乎喪失了所有的體力,但他仍無法在此刻停留。

因為——

鬼舞辻無慘還活著。

身上貼著符咒的鎹鴉紛飛在無限城的各處,為鬼殺隊的劍士們送來最新的情報。在上弦之叁找回了自己身為人類時的記憶,而化作了灰燼的時刻,它們將這一消息傳達到了每一位劍士的耳中。

這無疑是個極大的好消息,但是……鬼殺隊員們喪命的消息,也在不斷地傳來。

那些年輕而又勇敢的劍士們,無一不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在進行著這一次的戰鬥。

鬼舞辻無慘親自降臨鬼殺隊,還帶來了自己手下所有的上弦之鬼,這樣的規模,顯然也是抱著最後一戰的心情集結出來的。

正因如此,灶門炭治郎更不能停下腳步——而至少他也還沒有聽到自己相熟的劍士們的死訊傳來。

而現在,他最需要做的,正是趕去鬼舞辻無慘所在的地方——和其他的幾位【柱】一起。

普通的鬼殺隊員無法成為鬼舞辻無慘的對手,甚至很有可能會變成加速鬼舞辻無慘的恢複的食物,所以無論是從什麼方麵考慮,都必須要集中所有最強的力量前去對付鬼舞辻無慘。

——*——

童磨在這裡耗費了太長的時間。

他花了太長的時間來和伊之助說話,也花了太長的時間來回憶以前的事情。他的記性一直都很好,所以回憶起以前和小時候的伊之助相處時的過往,也回憶得尤為仔細。

哪怕聽的人也和他的母親一樣無動無衷。

“你和她真像呢……”童磨忽然感慨道:“你們都是這樣,隻會聽自己想聽的話,也隻會說自己想說的話。”

童磨想,八百比丘尼也是這種人,她不想聽的內容,無論彆人在她麵前說再多,她也完全不會放在心裡。

而回應他的則是對方襲到他臉上來的日輪刀,那個孩子說:“你不配提她。”

怎麼會不配呢,童磨想,八百自己可從來都沒有說過這種話。

所以伊之助果然是在外麵學壞了,但是沒有關係,等到今夜結束之後,一切都會變回以前的樣子……

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鬼舞辻無慘通過留在了他身體裡的細胞召喚著他,現如今他陷入了被圍攻的局麵,而上弦之叁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選擇了自我滅亡。

童磨雖然平日裡總是一副正經不起來的樣子,但在戰鬥上的天賦,也是極為罕見的。

他用血鬼術製造出了兩隻縮小版的自己,這是童磨獨特的血鬼術,用冰製造出來的小型傀儡有著與他同等的力量,如果不是一早還想和伊之助多說幾句話,童磨一定早就把它們放出來了。

“雖然我不會殺伊之助,但不聽話的孩子還是要受點教訓比較好呢……”童磨一麵這樣說著,一麵任由冰製傀儡與他們纏鬥在一起,而自己則是拉開了門,準備通過腦海中的指示前往鬼舞辻無慘所在的地方。

但在前往那裡的路途中,他經過了一座庭院。

這裡安靜得有些過分,完全不像是正在進行著最後的決戰的樣子,而坐在外廊的那個人,也完全沒有一個背叛者該有的慌亂。

八百比丘尼看到了童磨,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遙遙而至,仿佛穿過了世界末端的岩壁。

“八百……”

童磨低聲喚著她的名字,他的腳步停頓了片刻,完全不需要思考便放棄了原本的路線,轉而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終於來了。”八百比丘尼對他說。

“誒?”聽到這話的童磨笑了起來,露出一副很驚喜的表情,他問:“難道八百是特意在這裡等我嗎?”

八百比丘尼沉默地注視著他,忽然開口問:“你是為了什麼而活?”

她的聲音很輕,正如過去的無數個夜晚之中,童磨坐在她的身邊聽到的安靜與平和。

童磨是為了什麼而活呢?這樣的問題,她早就應該清楚了才對。

在最開始的時候,童磨作為【神子】被他的父母捧上了神壇,他是為了傾聽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神】的聲音、為了指引大家前往極樂而活。後來他的父母死了,神明沒有救贖他們,也沒有救贖他。

但在這個時候,是八百比丘尼對他伸出了手。

【因為你是唯一對我伸出手的人,所以我想為了你而活。】

就是這麼簡單的原因,支撐著童磨延續漫長而又無趣的歲月走到了現在。

他說:“我是為了八百而活。”

“我希望你能獲得救贖,我也想完成你的心願,我希望能看到你露出笑容,所以……”童磨在她的麵前停下,他沒有坐在她的身邊,而是單膝跪在地麵上,伸出手握住了八百比丘尼的手:“我想要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也像這樣握著你的手,和你一起前往極樂。”

【就像多年之前,你握住了我的手一樣。】

八百比丘尼注視著他的眼睛,看到那雙彩虹色的稠冶眸子裡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他們之間的沉默維持了許久。

她忽然說:“我的死亡,就快要降臨了。”

童磨怔了一瞬,他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在他的認知裡,能夠令八百比丘尼獲得死亡的東西隻有青色彼岸花。

“八百已經找到青色彼岸花了嗎?”他下意識詢問。

八百比丘尼搖了搖頭,對他說:“我找到了,比青色彼岸花更加真實的方法。”

她沒有將自己的手從童磨的手中抽出,反而在他握著自己的手時,也握住了他的手。

“在這裡陪陪我吧。”八百比丘尼對他說:“我的終結,也快要來了。”

這樣的請求令童磨的眼睛慢慢睜大,他罕見地沒有露出那些虛浮於表麵的浮誇表情,而是就這樣注視著她——他的神色近乎茫然。

就像是在緊張著什麼、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一樣,他握著八百比丘尼的手,看著她的臉——童磨自己也不知道這時候應該想些什麼。

但他聽到了腦海中鬼舞辻無慘正在召喚他的聲音。

童磨隻覺得很煩,他體會不到正常人類的感情,但他知道自己此刻並不想聽到鬼舞辻無慘的聲音——哪怕鬼舞辻無慘這時候正在被其他的鬼殺隊員圍攻,並且深陷苦戰之中。

鬼殺隊的劍士很難纏,童磨從細胞傳過來的信息裡判斷出來了,而且那些【柱】的身上出現了斑紋。

許多年前也曾有過這樣一批身上有著斑紋的劍士,而其中正包含著初始呼吸的劍士繼國緣一。

八百比丘尼忽然說起了以前的事情,她說上一次鬼舞辻無慘陷入到這種境地,是被初始呼吸的劍士繼國緣一逼成的。

“啊……”童磨的注意點一直都很奇怪,所以此刻他問的也是:“那麼久之前的人,八百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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