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之睜大了眼。
他感覺到傅東倪覆在他後頸的手輕輕按了按, 指腹劃過細膩的皮膚,有種磨砂的觸感。
傅東倪黑發濃密,五官昳麗, 睫毛長而黑, 眼睛半闔時,顯得很有抒情性。
唇瓣被她含住, 沿著唇線一一舔過,裴珩之微仰起頭,還沒從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中回神, 一時忘了回應。
傅東倪這回十分有耐性,並不強迫地侵略,像是覺得很有趣似的,另外那隻瘦白的手稍稍往下,隔著衣料停在他腰側, 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刮過那處下陷的渦旋, 也刮過他凸起來的圓圓的脊索。
裴珩之身子一僵,不可抑製地顫了顫,嘴巴微啟,從喉嚨裡溢出一聲壓抑的音調。
傅東倪趁虛而入。
舌尖抵著他唇間的罅隙擠進去,噴薄在他頰側的呼吸帶了些憐惜的溫情, 她掌握著絕對的主導權, 切身實地檢閱他高熱的口腔, 舔過平整的上顎, 勾著他不知所措的舌, 細致而深入地親吻。
裴珩之被親得眼神迷亂, 控製不住地深深喘息。
和前麵幾次鋒利侵入的那些吻都不同。
不過是這人心血來潮的些許溫柔, 他卻在傅東倪給他的這個纏綿的吻裡有點想哭。
“眼睛怎麼又紅了?”傅東倪察覺到他的異樣, 捧著他的臉,身體往前傾,讓人臥進沙發裡。
她聲音有些發啞,在他耳畔響起。
像一把無形的鉤子,引得他奮不顧身地獻祭。
“對不起,”裴珩之抓著她的手,像是想到什麼,很難過地看著她,“傅一,對不起……”
他一點兒也不想告訴她關於白焰的任何消息。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即便自私到了極點,可他就是不願意把傅東倪拱手相讓。
傅東倪覺得他這個歉道得莫名其妙,笑了聲:“我親了你,你跟我說對不起?不喜歡我親你麼?”
“喜歡!”
酒精已經完全侵襲了裴珩之的大腦,他神誌渙散,順著她的話就接了下去:“很喜歡很喜歡,好舒服,你多這樣親親我……”
水潤的唇瓣一張一合,像是在向她展示他很喜歡的證據。
不遮掩,不扭捏,他表達感情的方式執拗又純情。
傅東倪發現醉酒的裴珩之似乎還挺可愛,仿佛某種束縛被他掙脫,讓那副克製守禮的外表出現了一絲無法修補的裂痕。
她從那條裂痕裡,隱隱約約窺到這人靈魂的深處。
以至於心頭都覺得發癢。
傅東倪腦袋往下低了點,作勢又要親下去。
這時,外麵忽地傳來一前一後的腳步聲,緊接著包廂的門被季望一把推開,他興致依然高昂:“嫂子!來!我們再戰!”
傅東倪低低罵出一句,眼中閃過懊惱,迅速撐起身,同時拉平裴珩之的衣擺。
而後掩飾般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灌了個乾淨,喝完才朝兩人抬了抬下頜:“回來了?”
一副歲月靜好無事發生的模樣。
季望吐完緩解了不少,但也是半醉的狀態,一進來,發現裴珩之側躺在沙發上,傅東倪則坐在他旁邊,兩人腿挨著腿,較之他們離開前,姿勢親密了不少。
他被晏初扶著坐回去,眼睛跟雷達似的掃了眼裴珩之醉意朦朧的臉,最後定格在後者微微發紅的嘴唇上。
“我乾!”季望伸出一根手指,震驚指著佯裝淡定的傅東倪,“狗東西敢做不敢認是吧,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晏初輕輕一笑,以示讚同:“我們進來得似乎不是時候?”
傅東倪被倆損友毫不留情地拆台,乾脆放下酒杯,理直氣壯:“知道就好,你們可以滾了。”
季望嘖聲不斷,玩心上來:“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嫂子都還沒表態呢,他想喝,我肯定奉陪!”
說著,偏頭朝裴珩之的方向喊:“嫂子,你還喝不?還喝就起來血戰到底!千萬不能輸給那個姓白的!”
裴珩之腦子暈乎乎的,他這麼歇了會兒,感覺自己還能堅持,於是猛地坐起來:“好!繼續!”
他一邊說話,一邊伸手要去撈桌子上的玻璃杯。
剛碰到邊緣,酒杯就被人奪走。
裴珩之迷茫地眨眨眼,望著傅東倪:“你不是不管我嗎?怎麼還拿我酒杯?”
傅東倪淡淡道:“不喝了。”
裴珩之疑惑:“為什麼不讓我喝?”
季望更加疑惑:“憑什麼不讓嫂子喝?”
傅東倪卻沒回答他們,隻是伸手扣過裴珩之的腦袋,將人扶穩,隨即放下酒,朝晏初使了個眼神:“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帶他回去。”
晏初也覺得差不多了,於是拍了拍季望的肩頭:“季望,走了,我送你回家。”
季望傻不愣登地猛男搖頭:“嫂子不喝,我倆可以喝啊,回家乾嘛,家裡又不好玩兒。”
晏初拾起被他扔在沙發上的通訊器,很快轉換策略:“那要不去我哪兒吧?我最近定製了一款新遊戲,你肯定會喜歡。”
“你不早說!”
季望哥倆好地摟住她的肩膀:“走走走,我要玩兒通宵!”
說著他還沒忘傅東倪:“傅一你去不去?”
晏初強行掰回他往後扭的腦袋:“傅一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就彆當人電燈泡了。”
“對哦!”季望這才想起自己今晚組這個局的目的,“那傅一你和嫂子好好玩兒,我和晏初玩兒,我們比時長,看誰更持久!誰先睡覺誰是孫子!”
晏初:“……”
傅東倪:“……”
傅東倪簡直沒眼看,對晏初擺手:“你趕快把這家夥帶走吧,真受不了他了。”
兩人勾肩搭背地離開。
裴珩之一眨眼,就發現剛才還熱鬨的包廂突然變得安靜無比。
他愣愣地盯著傅東倪:“他們人呢?”
“都走了。”
傅東倪半拉半抱地把人弄起來,開了包廂門:“我們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