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之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薄荷煙味,也沒反抗,十分安心地靠著她。
那股勁兒一消,酒意上湧,他困得打了個嗬欠,忽地又想到什麼,仰起頭,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傅一,我們一會兒是不是回家去?”
“對,回莊園。”
“你會留下嗎?”裴珩之腳步虛浮,語氣帶著懇求,“你不留下的話,我也不要回去,我想跟你待在一塊兒。”
這句話裡滿滿的依賴感有點像情人在她耳邊呢喃,傅東倪收緊了抱著他的手。
她說不清裴珩之是因為後頸標記的影響還是什麼,但她卻發現被他如此依賴,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反感。
傅東倪眼瞼低垂,聲音難得柔和了些:“嗯。”
走到飛行器停泊區,傅東倪把人塞進座椅,係好安全帶,然後設置了目的地,開啟了自動駕駛。
飛行器緩步上升,劃過首都星的夜空。
很快就到了塞尼拉德莊園。
裴珩之已經睡過去了,傅東倪隻好打橫將他從飛行器上抱下來,一邊往臥室走,一邊對前來迎接的管家吩咐:“李伯,一會兒準備點醒酒藥送到臥室。”
她好些天沒回來,莊園變化不大。
主臥室已經拆除了當日浪漫的布置,恢複了原本沉悶的裝飾風格。
雖然家具擺台這些都沒動過,但傅東倪進門後,還是發現了一些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或者說,變得有人氣了點。
沙發前麵的小茶幾上,原本隻作裝飾的琺琅彩瓶裡插滿了芳香撲鼻的茉莉;衣櫃裡掛滿了分好類的男士衣物,和她寥寥的幾件衣服相對;床頭櫃上放了個縮小版“Ihctil”的機甲玩偶,玩偶的兩條機械腿上還擺著一本嵌了書簽的紙皮讀物。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看紙質書了。
傅東倪將裴珩之放在床上後,偏頭掃了眼書封,不由失笑。
她還以為裴珩之看的是機甲學術研究類的書籍,誰知這人居然在看食譜。
翻開書簽的位置,書頁標題的菜名又讓她一怔。
醋溜木須、蜜汁火腿、奶油土豆泥、糯米排骨、魚汁蝦……
居然都是甜口的。
傅東倪抿抿唇,將東西放回原位,起身去換了睡衣。
沒過一會兒,臥室的門被敲響。
管家端著一杯溫水和醒酒藥站在門口。
傅東倪接過托盤,同管家道了晚安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她走回床邊,捏了捏裴珩之的嘴巴:“醒醒,先起來把藥吃了。”
裴珩之不舒服地蹙著眉,抱著被子側身過去背對她:“我想睡覺。”
傅東倪不由分說地將人拉扯起來:“喝了再睡,不然明天會頭疼。”
上次她喝多了,裴珩之也給她兌了蜂蜜水。
她這麼做,算是禮尚往來。
傅東倪拿了軟枕墊在身後讓他靠著床頭,裴珩之軟綿綿的任由她擺弄,在看到她將水杯遞到麵前時,他似乎才重新恢複了些意識,指著水杯問:“這是酒嗎?”
“不是,”傅東倪說,“是水。”
裴珩之彆過頭:“那我不喝。”
“……”傅東倪歎口氣,順著他的話說,“是酒。”
裴珩之這才接過水杯,傅東倪在他喝水前,給他塞了片解酒藥,他混著水一起吞了下去。
等傅東倪將托盤收拾到旁邊的茶幾上,裴珩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他掀開被子,驀地起身下床。
被眼疾手快的傅東倪一把拽住按了回去。
她將人圈住,帶了些煩躁的嗓音纏住他的耳廓:“你跑哪兒去?”
“你彆糊弄我,剛才那不是酒。”裴珩之定定看著她,從她懷裡掙出來,滿臉嚴肅,“你不給我酒,我就自己去找。”
如果不是對方泛著酒紅的臉頰,傅東倪幾乎要以為裴珩之根本沒有喝醉。
她的耐性有限,也實在是很久很久沒這樣遷就過一個人。
再說,裴珩之推開她的動作讓她莫名不爽。
“喝上癮了是不是?”
Alpha的信息素驟然在房間裡漫開,乾淨澄澈的水汽感猝不及防地將對方包裹。
那種鹹甜夾雜的味道從毛孔竄進裴珩之的四肢百骸,像是致命的吸引,衝淡了混沌的酒氣,也衝淡了他僅有的理智,裴珩之情不自禁地在她的信息素下深深顫栗。
“還找不找酒了?”
傅東倪手指搭在他的後頸上,那一圈牙痕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褪色。
裴珩之被她的信息素壓迫得後頸發燙,隻覺得整個人仿佛沉溺進冰涼的深海裡,說的話做的事都不由自己。
他眼珠轉動,像是思考過後的答案:“要。”
“我還要喝,”他說,“我還能喝。”
傅東倪神情微微一斂,又勾起對方的下頜,她的掌骨瘦削,手指又長又白,強迫他和自己相對:“能喝?你肚子裝得下嗎?”
啤酒都漲肚子,裴珩之一直輸,喝得不少。
再喝下去,必定以吐一地收場。
聽到她的話,裴珩之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肚子,的確是有些漲。
但他認為自己還沒到極限。
於是篤定道:“裝得下,我還能裝很多。”
“是嗎?”傅東倪語調慵懶。
屋子裡的光線柔和溫暖,在他那張不可褻瀆的臉上分割出繾綣的陰影,他點著頭,眼角還殘餘濕痕,唇瓣柔軟。靜謐的氣氛裡,荔枝香和她的信息素緩緩融合在一起,無聲地撩撥。
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會兒,呼吸微亂,頭埋下去輕輕咬了下他的脖頸,聲音裡帶著很淡的笑意。
“那就再裝點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