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2)

“這有何難, 先檢查曹小姐是否還是處子之身,裴掌門所言便八成有定論了。”

曹卉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發出一聲抗拒的尖叫, 她連忙用手捂住自己上身, 驚慌的後退:“憑什麼?”

她這會兒恨毒了裴涼, 用眼神剮她身上的肉一般:“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更何況便是我與江師兄有私情,又與你等何乾?憑你們也配借勢羞辱我?”

曹家雖然算是這三家中最不濟的, 卻也是四門八派之一,毫無疑問的名門大派。

體麵的門派自然不會做此羞辱之事, 不過今天裴家的喪禮, 來的人裡, 江湖各路人馬都有。

隻要人家帶上喪儀鉑金上門,難道還有拒之門外的道理?裴家兩任家主遇害身亡,此龐然大物多的是人打主意。

自然得上門一探究竟,看看如今裴家情形如何。

方才開口讓曹小姐驗明正身的,自然也就是這些不入流的門派或者遊俠開的口。

其他名門大派自然不會起這個哄,甚至嗬斥道:“胡言亂語, 女子清譽, 如何能這般羞辱?”

但話歸這麼說, 眾人看向江遜和曹卉的眼神, 卻是耐人尋味的。

曹小姐明擺著對江公子用情至深, 如果裴掌門說的是真的,那江遜方才發的毒誓, 那就狗屁不是了。

名門江家, 最是重門風規矩,先前之於裴家所謂‘欠債’的糾紛就反應有趣,此時如果證實了江遜這個少掌門, 居然是個把毒誓當做放屁一樣隨口發的小人。

那從今往後,江家少不得遭受白眼鄙夷了。

畢竟人對於君子的標準自然比小人高得多,江湖中也是,寧與真小人打交道,也得防著偽君子。

於是眾人視線又落回裴涼身上,裴掌門作為江公子的未婚妻,江公子本身才貌武功都傲視同輩人傑,不存在女子為了悔婚刻意誣陷。

所以單憑裴掌門的身份,說出這種話,就讓人內心有所偏向。

要說不可信的,那便是那些愛慕江遜,將他視作心中明月的女俠,或者對其人品深信不疑的崇拜仰慕者了。

以往江遜得意於自己的號召力,不論他說什麼都會有人盲目信從。

然而今天這些人,恰巧就是將他推到難堪處境的推手。

隻見一位女俠麵色憤憤的站起來,拿劍柄指著裴涼道:“裴掌門,我敬你如今處境艱難,方才對江公子羞辱遷怒也就忍了。”

“誰知你竟如此喪心病狂,大庭廣眾之下汙蔑江公子人品清白,江公子何等端方守禮的君子?你於心何忍?居然憑空捏造出這般醜事,枉他從進來開始,一力為你著想,便是被你羞辱打罵也矢誌不渝。”

“彆人求而不得的有情郎,你卻如此作踐羞辱,裴涼你有沒有心?”

裴涼回頭看了那女俠一眼,那神色倒是跟上個世界無腦洗自己愛豆的追星族如出一轍。不過話又說回來,江遜如今在江湖之中,確實有那受萬千少女少婦迷戀的武俠偶像那味兒了。

裴涼對女俠的指責毫不羞愧,反倒回頭看了江遜一眼,眼神充滿了正中下懷的惡意。

江遜心裡一涼,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他簡直想一刀把蠢貨砍翻在地。

果然,那女俠一起頭,其他江遜的擁躉便被注入力量般,紛紛站了起來。

義憤填膺的要裴涼拿出個說法,不能讓他們江公子蒙受這種不白之冤。

這些人大多是各個門派裡的小輩,一兩個長輩們還可以嗬斥,但這會兒人數眾多,也不好處理。

更何況那些人自己還想看這熱鬨呢,便也樂得看小輩們將事情挑破鬨大。

因此一時靈堂之前,吵吵嚷嚷,有那心思複雜的女俠,對江遜帶著偶像濾鏡,就跟追星一樣覺得哪個女人都不配的。

吵嚷中脫口而出:“那曹卉不過中人之姿,相貌平平,身段也一般,何德何能就能引江公子親睞?還與她私通?江公子便是發一聲話,多的是大美人願意投懷送抱,何須眼饞曹卉之流?簡直可笑。”

這話有點刻薄了,曹卉雖說比不上原主這個名滿天下,有‘月下西子’之稱的大美人,但說中人之姿相貌平平,那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過這話卻引起了諸多江遜愛慕者的共鳴——

“是極,否則曹江裴三家,因何江家寧願與江公子定退過婚的裴涼,也看不上她曹卉?說明她曹卉也就配得上裴少掌門那等貨色。”

“慎言,裴少掌門靈前,豈可失禮?”

江家和曹家都懵了,不明白為什麼事態會發展成這樣。

可裴涼作為上輩子經營娛樂產業的老總,對於類似的輿論走向那可就太清楚了。

江遜既然在武俠世界中刻意經營‘偶像’人設,以前吃這人設的好處無數,無論他與人發生什麼糾紛,輿論總會站在他這邊。

他說出口的話,即便是顛倒黑白,也有人深信不疑。就比如原著中,韓未流神功大成歸來,獨自一人殺上江家複仇。

卻因江家多年經營之勢,還有江家一門端方君子的名聲,以及江遜本人受無數江湖女郎的愛慕。

雖然主謀江掌門被殺,但拚死逃出來的江遜大肆散播謠言,顛倒黑白。竟將自己加害者的身份變成了受害者。

反倒原本經曆令人唏噓的韓未流,成了失去理智殺人如麻的魔頭,一時間聲名狼藉,被整個江湖唾棄圍攻。

江遜可能一直得意於自己的魅力跟號召力,但裴涼今天就得給他上一課。

孫子你還是太嫩了。

現代娛樂圈裡麵,粉絲真情實感信任那個原本就包裝出來的人設,義憤填膺求錘得錘,最後把自己偶像真的錘死的故事,那還少嗎?

不怕你盲目信從,就怕你無所謂。

果然此時整個靈堂群情激奮,仿佛裴涼不拿出點什麼證據來,就是罪大惡極。

裴涼做出一副茫然的樣子:“羞辱?我跟江師兄的誤會都解除了,何來羞辱?”

“從今往後,我與江師兄之間再無嫌隙,我也明白了江師兄對我的一片真情,可安安心心待嫁閨中,如何從各位嘴裡就成了羞辱?”

江遜見她沒有張口再說更要命的話,暗自鬆了口氣。

這樣說兩句場麵話把事情按下去,隻是裴涼用事實告訴他,想得太美了。

裴涼這番言之無物又便宜占儘,誣陷了他們江公子,還一副她大慈大悲不計較以後跟江公子好好過日子的內涵,當場把江遜的愛慕者肺都氣炸了。

江遜想開口說話,聲音甚至都被壓著發不出來。可見裴涼那拱火的功夫。

再加上裴涼話裡話外那透著無憑無據的樣子,讓那些人更加振奮,篤定這賤人就是在信口雌黃。

汙蔑了江公子現在想全身而退,還讓江公子老老實實娶她?

呸!哪有這麼好的事。

有那原本就盼著二人解除婚約的女俠便趁機咄咄逼人道:“裴掌門這話毫無誠意,你自己小人之心,疑神疑鬼。”

“江公子都快將心剖下來放在你麵前,卻隻得你輕飄飄一句‘勉強信他’,卻轉而誣賴江公子與曹小姐行那不恥之舉。”

“裴掌門,江公子是有哪裡對不住你?你要如此百般折辱?”

接著又對衝江家的長輩道:“江掌門,您江裴二家結兩姓之好,確實與我等外人無關,可江公子行走江湖,一向仗義磊落,我等也受他恩惠頗多。”

“實在不忍江公子受此折辱,還請江掌門不要讓人仗著處境,還有您江家顧全大局,一味步步緊逼,讓江公子受了委屈。”

江掌門張了張嘴,想大義淩然的說幾句客套話,如同往常一樣把事情圓過去,又好將大度的名聲攬過來。

卻聽裴涼不滿的聲音響起:“幾位女俠這是何意?說我無理取鬨也罷,一時眼拙瞎想也罷,如果要汙蔑我捏造謊言呐?”

“難不成曹師姐胸前紅痣,還有江師兄臀上胎記是我看錯不成?”

吵吵嚷嚷這麼久,吊足了所有人胃口,終於重錘又落了下來。

靈堂再次陷入安靜,方才義憤填膺聲討裴涼替江遜伸冤的人,這會兒就跟不卡著脖子的鴨子一般。

倒是那些放任年輕人鬨騰的晚輩,這會兒眉毛上挑,手裡的茶杯停頓,剝瓜子的聲音更大了。

身上的特征又騙不了人,曹卉身為女子,還能說裴涼與她或許共浴過,那麼江遜呢?

事情都鬨這份上了,一開始曹卉作勢遭到羞辱還能躲過去,但江遜作為男子,此時又被他的擁躉振振有詞推到浪尖。

豈能輕描淡寫化解按捺?

江遜看向裴涼,見她臉上露出不妥的表情。

“我本不欲再追究,既然江師兄那般說,那不管我看到什麼,也就信了。是你們自己咄咄逼人。”

這話也就哄哄那幫被她挑唆拱火起哄的傻子,若真想輕輕放下,又何必特意提起?

裴涼這是在徹底收拾江家,眾人對原因猜測紛紜,但江家卻明白。

是他們伸了手,所以要將他們整隻手都齊根剁掉。

也是,連曹家這等隻是冷眼旁觀的,都被撕下大筆錢,還被逼著白搭一個女兒。

他們江家主動出手,不被打得半死,根本不符合這罪責分配。

看來他們還是低估了裴涼這年紀輕輕小丫頭的狠辣。

江家父子咬牙,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江遜站出來,明知事態已經被裴涼牽著走,便斷然承認道:“沒錯,我確實與曹師妹有過肌膚之親。”

“謔~”周圍吃瓜群眾心裡直呼刺激。

一直為江遜搖旗呐喊的擁躉此時卻是信仰崩塌一般不可置信。

但馬上的,江遜就發了大招回擊裴涼:“涼師妹,此事我本不欲再響起,也與曹師妹約定,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言論更是讓周圍吸氣,一夜間仿佛江遜端方公子的形象崩塌。

但裴涼卻知道沒這麼簡單,都說了如果江遜放在現代,可能就是個難得的公關人才,隻可惜在古達輿論環境單純,限製了他的想象和成長罷了。

區區兩句話聽著仿佛他就是貪花涼薄還不負責任的淫賊,可都是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呢。

果然,下一句他便道:“原本逝者已矣,我也不願裴兄帶著滿身狼藉的名聲離開。”

“隻是僅我一人受此冤屈便罷,事關我江家聲譽,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當日裴兄邀我等一行,遊山玩水把酒言歡,好不快活。隻是倒了下午,眾人疲乏回房之際,裴兄支開下人,進入溫泉池子,欲對曹師妹行不軌之事。”

“我從附近經過,聽到呼聲還以為是奸人賊子闖入,便顧不得失禮闖入,結果竟撞見裴兄欲.淫.辱曹師妹。”

“曹師妹雖與裴兄有婚約,卻也不該任由裴兄折辱,我便與裴兄交手,將他打暈,扔出牆外。”

“欲離開之際,卻發現池邊香爐中早已被裴兄放置了情.香,我與他交手之際動用內力,藥效早已運行身體各處,回過神來,竟渾身綿軟,不可自控。”

“確實我與曹師妹之事不可挽回,令人難堪,可事已至此,曹師妹也是受害者,要怪,便怪我與裴兄兩個男子吧。”

“莫要再提及曹師妹,她一個弱質女流,不該遭受如此不幸後,還被諸位指點奚落。”

此話一出,周圍又是一片嘩然。

今天這事都反轉幾次了?不料裡麵還藏著這一層。

不過江遜的話一出,他的那些愛慕者便瞬間找回了支撐一般。

不但不覺得他與曹卉之事有多難堪,甚至對比之下,姓裴的對未婚妻下藥試圖淫.辱,他本人也是受害者,卻選擇一力承擔,將作為女流的曹卉推開。

莫說是他們,就連曹卉本人都感動得無以複加了。

眾人見狀,便更信了江遜的話幾分。

畢竟裴少掌門貪花好色,江湖人儘皆知,也不是沒有調戲女俠,仗勢欺人的前科。

家中美妾無數,還未成親庶子庶女都好幾個了,為人和刻薄記仇,以他的德行,給未婚妻下藥試圖婚前淫.辱,完全是他可能做出的事。

愛慕者們如同被注入了力量,又充滿底氣的看著裴涼——

奚落道:“裴掌門雖則親見不假,女子目睹未婚夫婿與彆的女人親密確實心中難平,可身處自家莊子,多少還是先查查前因後果。”

“更何況自己有兄如此,難不成就毫無懷疑?便是直接私下問江公子,以江公子的坦誠擔當,也不見得會隱瞞。”

“此時非得在靈堂之前大肆宣揚,你兄長本就臭不可聞的名聲不乾不淨也就罷了,江公子和曹姑娘還得做人呢。”

江遜衝裴涼挑了挑眉,卻見她絲毫沒有被千夫所指的慌張。

反倒是將視線落在了曹家身上——

江遜心裡一突,突然反應過來,裴涼為什麼在裴業還活著的情況下,給裴家挖坑讓他們白賠個女兒。

雖則出了口惡氣,但說到底曹卉本人也是個放哪兒都家宅不寧的性子,便是帶著怨氣加入裴家,難道就對她有好處?

更不用說曹家也必定會做手腳想辦法解除婚約。

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裴涼這般逼迫。

果然,曹掌門見江遜原原本本的承認了與曹卉有過肌膚之親的事實,頓時在此時的壓力下向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他歎口氣:“賢侄,此等大事,你們為何不與我們長輩相商?”

“你,唉——你讓我怎麼說你的好?”

說著他回過頭,對裴業做了一輯:“裴兄,您方才也看見了,我曹家是願意履行婚約的。”

“隻是裴世侄生前行徑實在荒唐,錯已釀成,我女兒與江世侄早有了夫妻之實,這事變得換個說法了。”

說著有看向江家:“江兄,你們怎麼說?”

江家簡直日了狗,要說其實與曹家聯姻也不是什麼吃虧的事,兩家家世相當,如若沒有裴涼,江家還真可能做這個打算。

可曹家這蠢貨現在是看不出形勢還是如何?

裴家參與滅門的主謀三人已死,便是萬一事情鬨出來,隻需交出幾個門人,他們大可斷尾求存,將此事撇得乾乾淨淨,絲毫不用擔驚受怕。

相反裴涼手裡還抓著他們兩家的要命把柄。

這丫頭現在明顯是想跟兩家徹底切割,豈能如她的意?

可不光曹掌門,曹卉聞言也是喜不自禁,她滿臉驚喜的看著江遜:“師兄,我們——”

江遜卻冷淡道:“曹世伯慎言,我對不起曹師妹,便是受刑千鞭,隻要能讓曹家泄憤,我江某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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