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的是捷徑,當然,有些捷徑的名聲並不是那麼好聽。但是隻要能成功,就管不了那麼多。”
“我的目標放在了一些小宗門上,最好是那種沒有親傳弟子的宗門。隻要我能成為他們的親傳弟子,等他們隕落之後,我就能順理成章的接管他們的宗門。”
“可是我試了一段時間,發現那些宗門的人要麼疑神疑鬼,要麼根本不把我當人。於是我隻能以失敗而告終。”
“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去挖過靈礦、做過藥人、睡過牲畜棚……每一天都暗無天日,每一天都在苦難中掙紮。”
說道這裡,白正霄感激的看了看袁冉:“袁冉便是我做藥人時遇到的夥伴,要不是他,我早就受不了了。”
袁冉寬慰的笑了:“那時候我就和白掌門發過誓,這輩子一定要成為人上人。沒有機會也要製造機會!”
白正霄眼中出現了瘋狂:“我們的機會很快就來了。青木宗宗主葉知秋入了神醫穀,那可真是個爛好人。他滿足我和袁冉的所有要求,他沒有親傳弟子,脾氣性格也好……”
“最棒的是,他有兩個女兒,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葉知秋嬌慣她們,什麼好東西都給她們用,她們的性子雖然驕縱了一些卻心無城府。看到她們的瞬間,我就想明白了——我為什麼要做親傳弟子呢?明明有更好的捷徑不是嗎?”
128.真相大白(下)
“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贏得了葉文蘭的好感,哪怕葉知秋對我不滿意,也沒辦法改變女兒的想法。大婚那一日我非常慶幸,我這招應該是走對了。”
葉緩歸難以置信:“你管婚姻大事叫走捷徑?!”
葉緩歸一直覺得他是個沒什麼大出息的人,沒什麼大格局這輩子也沒什麼大作為。生活中有很多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唯獨婚姻大事,他覺得不可將就。
他覺得如果有一天他願意和一個人結婚,必定是因為他深愛著他,想和他一起過日子。
婚姻在他眼中不是神聖的,相反卻是繁瑣的。生活裡麵會有各種雞毛蒜皮,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愛和包容,即便對方給他再多的錢或者再多的利益,他心裡都是不開心的。
白正霄竟然說他和葉文蘭結婚是在走捷徑!他對葉文蘭到底有幾分真心?!
葉緩歸忍不住了:“你不喜歡葉文蘭還和她成婚,你這是不負責任!”
白正霄聞言嘲諷的笑了:“葉掌門沒經曆過我過的日子,你這種住在山坳裡麵種地養雞的人怎麼會理解我的痛。喜歡能值幾個錢?”
“真心又算是什麼東西?”
“沒有實力,明明是自己的東西隻能眼睜睜的被彆人搶去。沒有地位,彆人指著你的鼻子罵,你也隻能點頭哈腰。喜歡,真心?在現實麵前這些東西一文不值!”
葉緩歸感覺後背一陣陣的發涼,他聯想到了福伯他們說的那些話。福伯他們懷疑,葉文蘭母子是被白正霄害死的,他們懷疑葉知秋掌門也被他害了。
隻是葉緩歸當時覺得,隻要是個人都不會對自己的妻兒下手吧?如今他卻信了,以白正霄的表現看來,他做出殺害妻兒這種事出來一點都不奇怪。
他下意識的問道:“所以……千年前的那場大火,和你有關?”
白正霄露出了一口泛黃的牙,他邪惡的笑了:“千年了,我以為發現這個秘密的人都死絕了。沒錯,葉文蘭是我燒死的。”
葉緩歸感覺一盆冷水從他頭頂澆下,這一刻他覺得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人,而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他難以接受:“為什麼?就算你不喜歡葉文蘭,你們還有三個孩子……孩子總是你的吧?”
白正霄無所謂的說道:“有了權力地位,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至於子女,修士的壽命那麼長,想要生什麼時候不能生?彆說三個,三十個,三百個,想要多少有多少。”
耳畔傳來的哭聲和房倒屋塌聲更大了,不知道白正霄用的是什麼陣法,竟然能將千年前的聲音複刻下來。葉緩歸頭皮發麻,一股寒意從骨頭裡麵蔓延到了全身。
如果葉文蘭泉下有知,得知親手燒死自己的正是自己的枕邊人,她會是什麼心情。如果她知道,正是她的喜歡害死了她自己和孩子,她會不會悔恨?
葉文蘭的心情他已經無法得知了,他隻知道,得知了真相的他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一個人,怎麼能壞成這樣!
葉緩歸低語著:“就算你不喜歡她,孩子也是你的。他們是無辜的,你怎麼下得了手?”
禦獸宗這麼大,再不濟把他們當小貓小狗一樣養著,也比燒死他們強啊。
葉緩歸在學做菜的時候曾經被家裡的柴火燙過,那種綿密的疼痛讓他記憶深刻。那時候他隻傷了一根指頭,就疼得整宿沒睡著。
葉文蘭和她的孩子們在熊熊大火中被灼燒,那是怎樣的痛?
最讓葉緩歸難以接受的是,白正霄還在洋洋自得的說著自己的‘豐功偉績’:“隻怪葉知秋舍不得放權,他更在意葉文蘭生的那幾個孩子。我忍氣吞聲幾十年,他明明有青木鼎卻還掖著藏著不告訴我。要不是他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會想到這種辦法。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這一遭,誰不誇我至純至孝?”
葉緩歸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話:“你無恥。”
白正霄在妻兒的葬禮上痛哭流涕,立誓不再娶,一輩子都為妻子守節。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修真界的女修們都流傳著一句話‘嫁人當嫁白正霄’。
誰能知道,這一係列慘案後的黑手正是白正霄本人?他占了青木宗的山頭,得了青木宗的好處,害了青木宗的人。最後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完美的受害者,而死於他手裡的人卻再也沒辦法為自己說一句話。
他精於算計,給自己披上了善良忠誠的外衣,內裡早已腐朽惡臭。千年了,修真界稍微有些修養的人從不敢在他麵前提起他死去的妻兒,生怕勾起了他的傷心事。
而他卻理直氣壯理所應當的消耗著他的妻兒,用他們的死來立自己深情的人設!
葉緩歸從沒有覺得一個人能讓他如此的惡心,白正霄做到了。他不是人,他是披著人皮的獸!
白正霄似乎要將千年的憤懣宣泄而出:“我本來想留葉知秋一條性命,結果那老頭子一直死纏著我不放,不得已我隻能讓他閉嘴。你知道我是怎麼除了他的嗎?”
白正霄指了指葉緩歸足下的陣法:“就在這裡,我放乾了葉知秋的血,我將他的神魂釘在了陣法中。我要他永遠的聽著葉文蘭慘死時候的嚎哭,今天,我也要讓他看看他葉氏唯一傳人死在這裡!”
葉緩歸細細的聽,隻聽陣法中確實夾雜著一道蒼老的嗚咽聲。
可憐的葉知秋,身體隕落了之後神魂竟然還被困在陣法中千年不得安息,白正霄怎麼能這麼惡毒!
在小院中聽福伯他們說起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時,葉緩歸並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如今身處在千年前他的先祖們殞命的地方,葉緩歸又驚又怒。
可是,憑他一個人,怎麼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
他覺得自己好無力,他想暴打白正霄,痛罵他。可他現在連陣法都出不去。
葉緩歸一字一頓的說道:“葉知秋將女兒嫁給你,將宗門交給你打理。你不說知恩圖報,還對他們父女痛下殺人,你不是人。”
白正霄半點不在乎葉緩歸的評價:“你儘管罵,我不在乎。弱者的唾罵對我不值一提,隻有既得的利益才是真理。順便說一句,你和葉知秋那個老東西還真有些像,你們兩連罵人都不會罵,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
白正霄感慨的環視了一圈:“大晚上的,你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你的血已經流乾。明天之後,這座行宮將不複存在。”
一邊說著,白正霄一邊將青木鼎放在了陣法的邊緣。直到此時葉緩歸才發現,陣法上有淺淺的凹槽,凹槽中有些黑褐色的東西,像是風乾了很久的血。
白正霄道:“靈寶認主,葉知秋加上的封印,就讓他的子孫來解開吧。”
袁冉手一抬,一道勁風向著葉緩歸的麵門襲來。隻要沾到這道勁風,葉緩歸全身的血管就會被割開,他會躺在陣法中,像他的先祖一樣流乾全身的血液。
袁冉心中非常暢快,他最喜歡看到獵物瀕死時候絕望的眼神了。聽到他們的慘嚎,那真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就在勁風快要觸碰到葉緩歸時,一道強勁的靈氣猛地從葉緩歸身上爆發。
巨大的靈氣向著四周擴散,陣法外的銅錢嗡嗡作響。隻聽繩索斷裂的聲音傳來,圍著陣法的紅線紛紛斷裂,上麵的銅錢接連掉到了地上。
譚渡之的聲音傳來:“彆怕。”
葉緩歸的身體猛地懸空了,虛空中有個人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葉緩歸身邊出現了跳動的金色靈氣,靈氣從貼近地麵的地方旋轉著向上亮起。靈氣照亮的地方出現了一道人影。
瞬息間譚渡之便出現在了陣法中,他麵色嚴肅,唯有看向葉緩歸的時候滿眼的寵溺。
“有我在,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