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雜院的人生 3(1 / 2)

生命的繼續 沙柳273 5322 字 5個月前

“一個扇麵,隻賣了兩塊錢!文人不值錢啊!”李先生顯然對自己賤賣的扇麵不是很滿意。

“李先生大才,我們爺幾個忙一天不過這個數。”宋秋生道,他爹宋老爺子在鴻興樓做廚子,兒子孫子起來後,鴻興樓可要不了這麼多人。

老爺子將手藝傳授給大兒子宋洪生,讓他進了鴻興樓,自己帶著二兒子和四個孫子在大石拉弄了一個飯棚子,飯棚子在北京餐飲業算是末流的。

以前的北京城飲食業有著嚴格的區分,大致可分五種一是大飯莊,那是以貴族、官僚、富商為服務對象的,屬於高檔次,最有名的就是“十大堂”。二是飯莊子,對象是普通官吏商人,有名的“八大樓”就屬於二等飯莊子。三是規模較小的飯鋪,以特色炒菜招攬顧客。

四等就是李家開的二葷鋪,既賣茶水也賣飯食,如果歸類,屬於大茶館中的一種。老北京的大茶館分紅爐館,窩窩館,搬壺館,外家二葷鋪子。

五等便是宋家這種飯棚子飯攤,一般賣包子,餃子,燒麥,切麵餛飩的,宋家主要賣燒麥。鴻興樓最有名的便是燒麥,宋家也賣燒麥,但與鴻興樓的不能比,也沒辦法比。光是吊高湯那些東西小本買賣就用不起。

一鍋湯你賣一天的都出來成本,怎麼賺錢?宋廚子每逢說起高湯就意猶未儘,少則十幾種,多則幾十種材料才吊那麼一鍋湯,能不好嗎?

老爺子將做燒麥的手藝傳給子孫卻不能壞了鴻興樓的規矩,製作中是一定要有區彆,尤其在餡料上。鴻興樓的燒麥有多種口味,宋家隻做豬肉大蔥和羊肉大蔥、素餡三種,拌餡用的高湯也要降到最低等的那種,多是用雞鴨豬骨熬成。

宋家人會做人,宋洪生更得到老板的器重尊重,隻是街邊小吃所賺不多罷了。

李先生謙虛也很無奈搖頭,自己在這一行就是末流,勉強度日,大家嘮嗑,李先生便講起一樁樁令人咂舌的文人墨寶,“且不說那些前朝已故的大家,就是現如今的鄭孝胥先生的一字知道值多少錢嗎?”

眾人搖頭,越是貧困的越想著發財,越喜歡聽這些事,李先生搖著折扇道:“一字兩千兩!”

眾人咂舌,一個字就兩千兩?

“當初上海一家印刷館要鄭先生題五個字,‘商務印刷館’鄭先生開價一萬倆,對方一口答應了。”

“一萬兩啊!這位鄭先生賺錢也太容易了?”

“可是這位鄭大人曾經是前朝官員,因印刷管要他落款寫上民國某年某月一氣之下便燒了寫好的字,一萬兩就沒了!”

眾人又跟著唏噓,聽李先生說了一些新鮮事,宋老頭問李爺:“李爺怎麼看如今的局勢?”

“閒談莫論國事!南麵一位,北麵一位,究竟誰能拯救我大中華,各位請慢慢看來!”李爺拿腔作調,學著京劇裡的老生樣子唱道,最後還縷縷頜下胡須。

眾人鼓掌,宋老爺子應和道:“閒談莫論國事!那咱們就請王老弟再說一個黃大仙的故事,你這車把式走的夜路多,遇上的怪事也多!”

“好,我就講一個我親身經曆的一件事,那年我還年輕,二十郎當歲,天不怕地不怕,走夜路根本不在乎,沒想到走到半路就遇到幾個趕夜路的。看到我說是想搭車,他們貪了晚,錯過了住店。

我一想都是趕路的,搭就搭。沒想到我的馬卻是怎麼也不想那幾個人上來,翻蹄子尥蹶子,不住嘶鳴。我好不容易安撫住馬讓幾個人上來,那幾個人倒是熱情,一路不停跟我聊天。

一路上倒是不寂寞,但馬兒卻是煩躁不安,拉車的樣子好像很吃力,不一會兒馬身上就濕答答的。按說平時上這幾個人應該沒事,今兒怎麼了?人上來我又不好意思將他們趕下去,馬越走越慢,最後累的渾身抖顫。

馬兒不走了,我怎麼趕也不走,那幾個人笑著說他們也快到了,就下來走幾步。我想正好,讓馬兒歇歇再走,那幾個人臨走還給了我一定銀元寶,不要都不行,銀元寶扔到車上就走了。

半夜得了意外財我很高興,拿了銀元寶看了又看,怎麼看都沒假,於是我抱著元寶坐在路邊眯瞪起來。也想讓馬吃點草,順便謝謝腳。馬兒抖動著身上的毛,嘴裡喘著氣,打著響鼻。等天色見亮我睜開眼,馬兒已經精神很多了,剛一起來,懷裡的銀元寶掉下來。

等撿起再看,我大驚,這不是一個銀箔折的假元寶嗎?頓時我冒了一身大汗,難道剛才那幾個人是鬼?再想想他們樣子,那衣服穿著怎麼想怎麼像是壽衣。加上馬兒的反映,我斷定不久我拉了幾個鬼。”王仲一剛說完那幾人都認為是撞鬼了。

“你還不錯遇到的隻是鬼搭車,如果遇到害人的,索命的,您這小命估計怕是沒了!”

“世上很多事就是邪乎,大川,你在紙紮店,聽說那些紙人更邪乎,有這事嗎?”王六斤問,他是王仲一的大兒子,繼承父業,他和他弟弟王大亮都在大車店給人家趕大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