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回相府(2 / 2)

他說罷,轉首望向李宴,見李宴隻微闔著眼,慵然倚在車壁上,仍舊靜靜賞著眼前這爐梅香。幕僚遲疑一下,遂拱手道:“是臣妄加揣測了,還請殿下恕罪。”

他這一聲說罷,李宴才緩緩睜開眼來,目光仍落在那爐梅香上,隻輕笑道:“我隻是因梅香出神罷了,你又何罪之有?”

李宴又望了這爐梅香須臾,笑意漸收,轉為沉吟:“不知為何,這爐梅香甫一燃起,便令人有一縷似曾相識之感,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隻是空覺得惋歎。”

像是冬日裡梅花凋儘,於大雪中碾落成泥,令人心生憐惜,卻無力回天,隻能付之一歎。

幕僚卻並未有李宴心中之感,隻將視線落在傅山爐上,斟酌著開口:“今日得相府盛情款待,殿下若是改日再開宴回請一次,也是在情理之中,不會落人話柄。”

他微頓一頓,意有所指道:“風寒不是大病,至多七日,便能痊愈。”

他說著目光微微一動,心中迅速開始籌謀——世人皆知,沈相視自家嫡女若掌上明珠,偏寵勝過嫡子。而殿下還未娶親,若是能得沈家嫡女為正妃,那日後,更進一步,也並非全無可能。

然他還未開口,李宴已慵然闔上了雙眼,倦倦將身子倚在車壁上,輕聲笑道:“還是不必強求了。”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緣法。”

*

當李宴的車輦碌碌而去,徹底消失於青石長街上,相府眾人也紛紛回府,開始收拾這一場夜宴後的殘局。

唯獨沈厲山與沈欽仍舊靜立在門前。

沈厲山滿臉陰雲,一派風雨欲來之勢,而沈欽麵上也是無奈,隻將憂色隱藏於眼底。

大抵一盞茶的功夫,榮德自後院中匆匆而來,壓低了嗓音對兩人稟報道:“相爺,公子,小姐回來了。”

沈厲山眉梢重重一挑,麵上仍舊是一片冷肅之色,隻厲聲道:“她人在哪裡?”

“小姐是自偏門回來的,小的按您的吩咐,讓她去書房裡等著了。”榮德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開口:“隻是,小姐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沈厲山眸底陰雲翻湧,駭得榮德不敢抬頭,隻硬著頭皮道:“是,是和七皇子一同回來的。如今兩人一齊在書房中等著。”

話音剛落,便聽眼前風聲一厲,卻是沈厲山拂袖大步而去。

沈欽聽見七皇子幾個字,也無聲歎了一聲,隨著父親緊步而去。

兩人的步子又急又快,幾乎是半柱香的時辰,便已到了書房門前。

守在門前的小廝們頭也不敢抬,隻戰戰兢兢地將槅扇打開。

裡頭的場景便也猛地闖入了沈厲山的眼簾。

隻見自家女兒與那七皇子李容徽一左一右坐在書房中的官帽椅上,也不知在輕聲說些什麼。聽到響動,這才慌亂地起身,走到他跟前來,輕聲喚了一聲:“父親。”

“你還知道回來!”沈厲山將視線往她身上一落,見她穿得不是昨日裡的衣裳,本就冷沉的麵色愈發鐵青一片,連指尖都氣得發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棠音一張小臉低得近乎埋進衣領裡,眸光輕顫,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身後有人恭敬地截過話來:“此事不怪棠音,是我昨夜潛入相府,將她帶走。”

“若是沈相要罰,無論是何等家法,容徽皆認罰。”

“家法?”沈厲山抬目冷笑:“七皇子是天家人,沈家的家法,可不敢加在殿下身上!”

“但是,我大盛朝的律法可以!”沈厲山語聲愈冷,出了鞘的刀鋒一般淩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盛律中寫得清清楚楚!誘拐民女者,杖五十,徒刑一千裡!誘拐官家貴女者,杖一百,發配邊關,充入軍中,永不得回!”

他說著,怒極反笑:“不知殿下對我大盛律可有異議?”

“父親——”棠音一慌,伸手去拉自家爹爹的袖口,被人沈厲山一把揮開,厲斥身邊侍女。

“來人,將小姐帶回房中!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閨閣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