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嫉妒(2 / 2)

魏語凝半點沒把姑母的不滿當回事,神態自若的奉上青鹽為其漱口。

魏太後剜她一眼,到底沒能責備,隻隨口問道:“你四妹為何回不來?”

若真是皇帝召寢,那當然無須在意,反而是喜事。

魏語凝臉上悄悄爬上一抹異色,繼而垂目說道:“四妹在陛下的醒酒茶中下了情藥,妄圖迷惑聖心,不想事破,如今人已被關押在太和殿側室中。”

魏太後手中的杯盞脆聲落地,難以置信地看向她。

魏語凝將頭垂得更低,“陛下素來嚴厲,此事定不能善了,為今之計,還得姑母您出麵,好歹保住四妹一條性命。”

“她……怎麼會……”魏太後莫名覺得腦中有些暈眩,她再想不到這種醜事會出在自家人身上,那蠢材怎會糊塗到這份上?

不,不對,魏雨萱雖邀寵心切,也還想不出下藥的主意,定是有人指點她為之。

魏太後霍然給了麵前人一耳光,厲聲道:“是你攛掇她的對不對?哀家知道,你早就看她不順眼,明麵上為她著想,鼓動她接近皇帝,其實是要讓整個魏家做你的墊腳石,如今皇帝定然以為這主意是魏家出的,你倒落得清清白白!”

魏語凝捂著紅腫麵頰不敢作聲,麵上卻露出一線淒惶笑意。她看著魏太後氣得扭曲了的麵孔,連發髻都幾乎歪斜,頭一次清晰地認知到,這位姑母真的已經年老。

她唯有輕聲為自己解釋,“臣妾冤枉。”

魏太後看著她這副波瀾不驚麵容,心底反倒愈發清醒,冷聲道:“你還冤枉,雨萱哪來的迷情藥,她爹娘更不是這等糊塗人,除非有人從宮外捎來的。”

想起宴會上所見一幕,魏太後愈發冷笑連連,“是了,難怪永安同你這般親近,定是她做了這幕後推手,助你成事對不對?”

永安那蹄子從前就是個攪家精,還在宮中時就眼空心大,從沒把誰看在眼裡。魏太後不過看在兩家結親的份上給她幾分薄麵,原以為她會幫著魏家,誰知這位大長公主還不肯消停——也是,比起魏雨萱有父兄和她這位姑母幫忙,倒是魏語凝獨木難支,更容易彼此利用。

見對方質問連連,魏語凝也不辯解,隻從容說道:“姑母一定要如此想,臣妾無從解釋,隻是此事關乎承恩公府的顏麵,還請姑母萬萬勸住陛下,切莫廢黜四妹的名分,否則她真的活不下去。”

敢用這種下作手段爭寵,換了常人當然是死路一條,就算魏雨萱因著這層關係能保住性命,可她從此在宮中亦和死人無異——不止皇帝嫌惡,對承恩公府而言,魏雨萱從此也成了一枚廢子。

魏太後望著眼前這個柔順體貼的侄女,心中不禁隱隱發寒:她從無想過魏語凝能有這樣的手段,輕而易舉就除去了一個對手,還迫得魏家今後將寶押於她身上,實在高明,也實在夠狠辣。

可是這樣厲害的人物雖出自魏家,卻又恨著魏家……魏太後隻覺情緒極為複雜,一時也難同她分辯,隻懨懨扶額道:“你下去吧。”

魏語凝應了聲是,又悄然抬首,“那麼四妹……”

“哀家自然會令你如願。”魏太後冷聲道。胳膊折在袖裡,難道她還能昭告天下,說魏家人彼此相殘麼?少不得吃這啞巴虧。

魏語凝細細打量她的神色,諒對方是不會再追究了,遂恭謹施禮告退——能否接受是一回事,她知曉姑母此刻定不願自己在跟前礙眼的。

從長樂宮出來,魏語凝迎著湖畔細細微風,隻覺身心從未有過的舒暢,飄飄然幾要羽化登仙而去。

侍女素英扶著她的胳膊,眉間卻隱有愁容,“其實您就該抵死不認的,萬一太後娘娘惱了,拉您出去對質該如何?”

“對質?”魏語凝輕輕笑道,“太和殿那些人見到的可是太後手書,你說他們會以為是誰的主意?”

魏太後這回是吃了悶虧,可也隻能吃虧。哪怕為自身計,她亦會咬死是魏雨萱一人的主意,以此最大限度地保全魏家。

魏語凝早就看穿那些人的心性,否則不會有膽量做這件事,瞧瞧,即使明知她害了魏雨萱,魏太後不還是默許了保全她麼?承恩公府亦是如此。她身上所流淌的血液,跟他們是一樣的。

抬手接下一片吹落的楓葉,魏語凝輕輕歎道,“如今承恩公府在宮中隻剩下一個女兒,想必那些人不會再苛待姨娘,姨娘也總算苦儘甘來了。”

侍女知她心事,遂重重點頭,“必然會的,眼下您可是魏家唯一的指望,他們怎麼敢怠慢?”

指望?這宮中的風光離她可遠著呢,瓊華殿才叫眾望所歸。魏語凝譏諷地勾起嘴角,將那片落葉拋入水麵,看它隨風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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