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船(1 / 2)

林若秋卻忘了皇帝不具備她這樣的好奇心——楚鎮若真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勇於嘗試, 老早就被人毒死了。

不過見她這樣興興頭頭的,楚鎮隻得無奈歎口氣, “好吧。”

反正禦廚們帶出來就是供折騰的,不然驛館行宮哪裡沒吃的,地方官吏那裡更是花樣繁多,不能讓這些人跟著瞎遊山玩水,也須給他們找點事做。

林若秋要的就是這一聲同意, 於是吧唧一口,非常大膽的給了皇帝一個香吻。

楚鎮臉頰微紅, 輕咳了咳道:“這是在外頭。”還是須注意形象、穩重點好。

林若秋不以為意, “就是在外頭才該自在呢。”

哪像是宮裡,她跟皇帝稍微摟摟抱抱一會兒,趙賢妃等人就能夾槍帶棒醋上好一陣子——當然她們醋也改變不了什麼, 但總歸有些拘束。宮裡地方太小了,行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 不像如今離了京城,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再無人能管她。

她覺得他倆好似一對私奔的情人, 明知道前路茫茫,那種新鮮刺激感卻過足了癮。

楚鎮見她似乎恢複少女時候的活潑本色, 也就不再說她。雖說這些年他待她亦是極儘嗬護縱容,但不知是否宮中氣氛作怪,若秋在他麵前雖有說有笑,亦從不敢過分逾矩, 仿佛有一根無形的準繩牽引著她,阻止她行差踏錯。

可他寧願看到一個更真實的女孩子,至少在他麵前無需掩飾。現在這樣就很好。

他忽然覺得可以將這次南巡的旅程再延長一些。

林若秋嘰哩哇啦的對他說了一長串風土逸聞誌,見他儘管含笑聽著,麵上卻是一種微微出神的神情,不由得害羞的住了口,“陛下是不是嫌我太囉嗦了?”

她也覺得自己太過聒噪,這才剛離京城,卻仿佛八哥出了籠子一般,是個男人都嫌煩罷?

楚鎮卻搖搖頭,依舊含笑望著她道:“沒有,朕隻是覺得你越來越好看了。”

尤其是從車窗外晨曦的微光看來,她臉上淺金色的絨毛清晰可見,尤其增加了一種清新稚嫩之美——說來她那時候乃選秀進宮,並非正式出嫁,自然也沒有尋常新嫁娘該有的絞臉這道工序。

也許皇後的冊封禮他該辦得更詳儘些,給她一個正式的婚禮,楚鎮心想。儘管若秋從未在他麵前表露出對鳳冠霞帔的渴望,可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免不了心向往之吧?

如果若秋那時候並未選入宮廷,而是嫁給一個不中不下的宦紳為妻室,現在兩人會是何情狀呢?也許再也見不上麵了吧,可見天下事往往湊巧得很,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林若秋見他隻顧盯著自己不放,愈發感到難為情,隻得嘁了一聲,佯嗔道:“問的是聲音,而非長相,陛下說這些做什麼,牛頭不對馬嘴,好沒意思。”

直至被楚鎮那濃得化不開的眼色盯出一聲雞皮疙瘩,林若秋便再耐不住,末了仍是鑽進他懷裡,再拿他的袖子罩住臉。

真是越來越愛嬌了。

楚鎮摟著她軟乎乎的身子,胸中的愜意如平湖般漫淌開去。

*

中途休憩的時候,林若秋叫了林從武過來說話。她不懂皇帝為何非得把這位二哥捎上,畢竟禁衛軍裡人才數不勝數,不是個個都能有幸護衛皇帝出遊的,可能隻是看在郎舅間的一點麵子。

但既然來了,也算林從武的運氣,有幾句話她必須叮囑到位,不許吃酒——少喝一點沒關係;不許賭錢——不許賭大錢,小賭怡情則可忽略不計。禁衛軍裡雖紀律嚴明,也有一些約定俗成的嗜好是在許可範圍內的,隻彆誤了正事即可。

林若秋深知他要在外頭打好交情,有些潛規則是免不了的,她也沒要求林從武按照苦行僧的標準去做,況且她這廂壓製得太過,林從武隻怕會反彈得越厲害——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儘管林從武此刻滿口答應著,異常溫順乖巧。

林若秋便知他已被那起子同僚陶冶出了幾分聰明——能學會偽飾也算一種聰明。但不管他真心答應也好,假意服從也罷,林若秋也隻能點到即止,其實她對家人的要求十分簡單,隻是不惹出禍事,大多數小毛病她都能諒解。

至少林從武還沒學著變壞,許多事還肯同她商量。

此刻他就說起了家中那位二姊姊的新聞,道王氏正在為林若夏尋一位好親事,畢竟林若夏的年紀實在經不起拖了。再則,自佟姨娘被趕去莊子之後,林若夏的性子愈發古怪,王氏實在與她處不來。

這個林若秋倒是聽過,王氏月前就寄來一封家書,一是托她南巡途中盯緊林從武,務必不許他惹是生非;第二個則是林若夏的婚事。

現在的問題是王氏有意撮合,可林若夏矢誌不嫁。其實王氏身為嫡母,在對待庶出女兒的婚事上還是頂忠懇的,儘管佟姨娘先前那樣與她不對付,她也沒打算給林若夏找些歪瓜裂棗的人家——當然更多還是為自身的名聲考慮。

可無論王氏給出的條件多麼豐厚,林若夏就是咬死不從,甚至情願出家去做姑子,要她嫁,她必得生母親自為其添妝,這就得將佟姨娘從莊子放回來不可。

林耿當然不可能答應,這位老爹雖性子風流,大事上還是很清醒的,何況自家女兒正在封後的要緊關頭——沒錯,自從宮中傳出消息,宋皇後“過世”,而淑妃可能繼立為後之後,林若秋變成了他最“鐘愛”的女兒,委實可笑得緊。

佟姨娘意圖假孕爭寵,甚至不惜嫁禍到正室夫人頭上,這在京中人家看來自是莫大的醜聞,若佟氏回來,林家不被攪得家反宅亂才怪呢,因此林耿硬起心腸,愣是命人牢牢看守住佟氏,甚至不許林若夏前去探視半步。

林從武歎道:“我隻擔心她這麼鬨下去,對你的影響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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