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謀(1 / 2)

在林若秋跟趙賢妃的共同努力下, 錢太妃的喪事被辦得風風光光, 比以往任何一遭都來得熱鬨。有人甚至覺得錢太妃死在好時候,放在從前,她一個無寵又無功的老太妃哪能享這般尊榮,還不是趁著這幾年天下升平,又趕上了皇後的好日子, 陛下看在林皇後的麵子上才格外恩賞麼?

要不然,錢太妃也不能以貴太妃的儀製下葬。

唯一可惜的齊王殿下沒能趕上這場盛事,明明皇帝已命人快馬送信, 那齊王卻拖拖拉拉的, 渾然沒將母親的亡魂放在心上。

楚鎮說起來時幾乎都有點生氣了, 他能等得,錢太妃的棺槨可等不得, 若是嚴冬還好說,這時節哪能久耗?以錢太妃的身份, 皇帝也不可能逾製給她用冰棺的。

林若秋勸道:“既如此, 就先命人裝殮了吧,橫豎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場還未做完,等齊王殿下回來, 讓他念幾卷經就是了。”

許是狗血劇情看太多,林如秋生怕齊王這位孝子大鬨靈堂, 又哭又吵,那事情反倒不好收拾,還是早下葬早了斷, 彼此也都能安心。

楚鎮握著她蔥白玉腕,歎道:“朕還得謝謝你,告訴朕阿芙蓉之事,否則朕恐怕仍瞞在鼓裡。”

黃鬆年年紀雖大,膽子卻小,那日發現異狀之後不敢去回皇帝,而是徑直向林若秋彙報,目的就是將燙手山芋扔給她。林若秋雖恨這老東西狡猾,可她身為中宮皇後,本就有管轄後宮的指責,無論老的小的,故而仔細斟酌一番,林若秋還是決定向皇帝吐露實情——她對楚鎮從無隱瞞,況且,這件事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為好。

楚鎮道:“錢太妃已去,咱們無須再深究了,朕亦會叮囑黃鬆年保守秘密,你隻當沒聽過這件事。”

之所以不能大肆宣揚,自然是怕齊王那邊有何異動,他若追究起來,京城這頭難免理虧。就算要查,也須日後細細地查,眼前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若秋點點頭,“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鬱太妃?”

雖沒有充足的證據,可她直覺鬱氏跟錢太妃之死脫不了乾係,彆的不說,鬱太妃病的時機就太巧,縱然姊妹情深,也不至於弄得跟戀人一般肝腸寸斷。

林若秋不能貿貿然前去質問,唯有寄希望於皇帝的英明,她想皇帝應該會有法子的。

楚鎮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心虛,這人把自己當成天上的神仙了麼?雖說身為丈夫都希望有一個憧憬仰慕自己的妻子,可當日後顯出能力不及之時,對方會不會脫粉回踩?

好在這件事還不十分難辦,楚鎮略沉思了一會兒,“那便隻好等日後查賬的時候再細細詢問了。”

身為皇後,自是有權利和義務清理六宮賬目,且從前都是謝婉玉當家,林若秋新官上任,想查一查賬本裡的齷齪也很正常——但不宜在這時候。最好等錢太妃的喪儀了了,皇帝的萬壽節過了再來展開,也免得鬱太妃興起警覺——當然,她要是清清白白,自當不懼怕任何調查。

林若秋專注聆聽著,並用紙筆一一記錄下來,她現在將楚鎮的話奉為圭臬,既是羨慕他為人處事上遊刃有餘,也是希望能從中習得一二,一理通而百理融,隻消能學會一招半式,就夠她受用不儘的了。

林若秋收起小本本,歎道:“妾隻覺得有些對不起錢太妃。”

若是她能早早發覺西苑裡的鬼祟,錢太妃或許就不會驟然亡故,又或者她能對景福宮那幫人溫言撫恤,錢太妃也不會畏首畏尾,生病了連太醫都不敢請——畢竟關乎一條人命,就算她不是直接害死錢太妃的凶手,可林若秋心底仍有些難受。

楚鎮擁著她輕聲安慰,“不關你的事,若真論起來,連朕都並非全然無辜。”

他何嘗不知道阿芙蓉這東西在後宮偷偷流傳,隻是懶得去管,一來隻是個把兩個,無須將事情鬨大;二來,錢太妃隻是先帝諸多妾室中的一位,又非皇帝生母,他自然疏於關心。昔年先帝駕崩,魏太後也曾偷偷抽阿芙蓉解悶兒,皇帝就及時發覺了,明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讓黃鬆年將那些東西換成了氣味相似卻不會成癮的藥材,魏太後後來覺得沒意思,也就戒了。

說到底,隻在於肯不肯用心。楚鎮便惱道:“齊王年年回京,朕也許他入宮探視,可他從未向朕提起,朕若是知道,絕不會坐視不理。”

林若秋默然,齊王就算知道當然也不肯說的,說不定還會幫著隱瞞呢。畢竟古人對毒-品缺乏認識,也不覺得能造成多大的危害,像錢太妃這樣長日無聊的老寡婦,沒法找點樂子,可不隻能靠這些歪門邪道麼?這便是深宮婦人的悲劇。

如今一死,對她未嘗不是解脫,唯一可惜的是沒能跟兒子聚上幾年,終究遺憾。

林若秋沉思間,忽聽楚鎮驀地問道:“你準備送朕什麼東西?”

“什麼?”林若秋裝傻。

楚鎮毫不客氣在她豐潤臉頰上擰了把,“朕的萬壽節,你不會想著空手來吃酒席吧?”

林若秋之前倒是將近空手,或是隨大流送些俗氣且平常的禮物,因那時候她的位分還在謝氏等人之下,自然不能太過出格。

今次卻不同,立後之後頭一遭過萬壽節,皇帝的意思似乎是要她拿出誠意來,而林若秋……兩汪眼睛裡卻閃著頑皮的光輝,顯然是早有計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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