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總算知道昔年昭憲皇後的孩子夭折是怎麼一回事了,並非孩子生下來胎裡不足,是鬱太妃不願為她人作嫁衣裳,親手扼死了他——她是瘋了,但卻是被先帝給逼瘋的。
聯想到魏太後昔年那樁意外,林若秋驀地湧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測,“當年太後被齊氏謀害,險些使皇嗣不保……”
“是我攛掇她誣陷齊氏的,”鬱太妃得意說道,“那藥也是我勸她喝下的。魏雲娘那時候多傻,我對她稍稍好些,她便信之不疑,還將昭憲恨到骨子裡。隻可惜,她肚子裡的孽種太過福大命大,還是全須全尾地生下來,幸好昭憲那時候已將近行跡瘋迷,就算有皇子在手,她也撐不了多久。”
林若秋默然道:“昭憲皇後失子而瘋,想必也是你做的手腳?”
既然昭憲皇後從未侍寢,也非她真正生育,自然談不上受太大刺激。
鬱太妃莞爾,“是我做的,那又如何?誰叫她自己心智薄弱,我不過在茶水裡加了點東西,又給她講了幾個故事,她便嚇得受不住了。”
當時椒房殿新調來一撥小宮女,原來隻在庭中伺候,誰知就有那不曉事的偶然闖進內殿,瞥見皇後模樣,合該她倆倒黴,嚇得驚叫一聲,皇帝知道後,回頭就命人拉下去杖斃了。
昭憲皇後隻是一介閨閣弱女,怎聽得這般生死打殺之事,事情雖是先帝所為,說不定也被她歸咎到自己身上。後來她早早病逝,或許也是受不了良心的責備吧——先帝的愛重並未給她祝福,反倒因此毀了她,亦有許許多多其他的生命因她而受到牽累。林若秋若處在她的位置,早就因壓力過大而自縊了。
可即便是死了,她還是未能迎來鬱太妃的諒解,鬱太妃不止恨先帝,更恨著她——哪怕皇後從頭至尾都是個可憐人,她根本無力掌控自身的命運。
林若秋輕聲問道:“你能封妃,想必也是她提起的吧?”否則先帝用不著多此一舉,鬱氏後來所得的尊崇,想必也是因此而來。
鬱太妃揚著瘦若枯木的脖頸,冷笑道:“那又如何,麵子上的功夫誰不會做?她裝了一輩子好人,以為彆人真會相信?”
對於鑽入牛角尖的人,林若秋自然懶得深勸,而況柿子都是揀軟的捏,鬱太妃無力向先帝報複,自然隻有對彆的女人下手——包括她名義上的兒子。
難怪鬱氏成了太妃後還不消停,拚命興風作浪,無非好讓先帝跟昭憲皇後九泉不寧。大約她也沒指望能真正將楚鎮從皇位上拉下來,不過,隻要能看到先帝曾經的子嗣自相殘殺,她就已心滿意足了。
所以她敗也敗得很高興,不管怎麼說,她都已達到目的。接下來,她一定會竭力落實齊王的罪名,甚至往他身上潑更多的臟水,力求將他治死。
弄清了這一點,林若秋僅有的那點同情便化為烏有,鬱太妃曾經再可憐,那也不關她的事,如今的她,隻是楚鎮的妻子,她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楚鎮,至於旁人,與她何乾?
林若秋覺得沒必要待下去。
鬱太妃卻不許她走,執意將那副畫像塞到她手裡,近乎癲狂的笑道:“帶著它,去告訴皇帝,他的嫡母是什麼樣的人。”
林若秋默默地望她一眼,轉身離去。
直到走出景福宮,鬱太妃那如夜梟般尖銳的笑聲仍揮之不去,紅柳滴溜溜打了個寒噤,強笑道:“這位娘娘可真瘮人,奴婢真怕她方才對主子不利。”
林若秋起初也有點害怕,不過當鬱太妃一一向她傾訴衷腸時,她所有的畏懼便化為烏有:不過是個絕望到極點的女人,指望借她的嘴將先帝與先皇後的醜態宣揚出去。哪怕明知自己快死了,她也不願讓地底下的兩個死人好過。
林若秋現在覺得這位娘娘一定愛慘了先帝爺,否則不會恨毒了他,這些年,她就靠這點恨意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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