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2 / 2)

楚鎮沉吟道:“古先生雖出了不少力,這次的功勞卻大半在於你哥哥,朕打算封他一個勇毅伯,加虎威將軍銜,也算不枉費他對朕儘忠的一片苦心。”

林若秋卻有些遲疑,“會不會太早了些?”

林從武還是太過年輕,又未成家,這麼早早地封了伯爵,隻怕難免引人眼紅妒忌。

楚鎮道:“他們愛怎麼議論都好,朕反正問心無愧,一個個嘴皮子那樣利索,當初怎麼挪不開步子?否則,這份功勞就是他們的了。”

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林若秋經他一開解,心胸也就豁然起來。舉賢不避親,林從武既然立了功勳,皇帝要賞他自是理所當然,彆人再怎麼酸,也隻能背後嚼舌根罷了。

皇帝的旨意很快頒布下去,朝中頓時一片嘩然,可除了背地裡議論紛紛之外,倒是沒多少人敢當麵說閒話。昔年魏太後的娘家人毫無建樹,不是照樣封了承恩公,如今皇後娘娘的兄長還是實打實立了功,就算陛下看在皇後麵子上多抬舉他幾分,那也是理所應當。

隨著林從武一躍成為宮中新貴,林家也再度在京中變得炙手可熱,唯獨林耿有些不痛快,雖說兒子出息了老子也能麵上有光,可林從武半點沒考慮他這個生父,隻為王氏求了個誥命,這讓林耿難免有些不平衡。

王氏在給林若秋的信裡說林耿向她發牢騷,話裡話裡讓她攛掇兒子去禦前為生父討賞,王氏隻覺得好笑。她如今也算看開了,男人再好,都不及兒子管用,女人這一輩子,靠爹靠夫都是虛的,唯有自己肚裡爬出來的,才真真切切值得依靠。

林若秋覺得她從一個極端爬向了另一個極端,可這也沒法子,為了當初佟姨娘的事,林耿太讓王氏失望,可她的身份也沒法改嫁,耗著耗著便成了這副局麵:夫妻之情蕩然無存,可偏偏低頭不見抬頭見,簡直受儘磋磨。

也難怪王氏會將全部的心思轉移到兒女們身上,現今她最關心的便是林從武的婚事。打從新封勇毅伯的旨意下來之後,趕來求親的人多了不少,林家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王氏見兒子被這樣多的人家追求,自然笑得合不攏嘴,唯一令她不快的是那個阿麗公主——因著勇毅伯府尚未建成,林從武尚且住在家裡,那阿麗公主便天天登門造訪,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奔誰去的。

王氏覺得這女孩子太不矜持,自然難有好感。她盼著林若秋能幫忙勸一勸那外邦來的狐狸精,好歹讓她離寶貝兒子遠點,彆將武兒給帶壞了。

當然,信封的最後,王氏亦問候了宮中那三個外孫,不過因為少見麵的緣故,語氣自然不十分親厚。

林若秋看罷信後便啞然失笑,原來婆媳關係是天地間永恒的難題,王氏那樣好的性子,麵對兒媳婦還是不免淪為挑三揀四的惡婆婆,看來魏太後當初對她的嫌棄並非無的放矢——當然,林若秋也不及阿麗公主那樣大膽就是了。

她當然不可能將阿麗公主叫進宮來申斥,來者即是客,哪有做主人的訓斥客人的道理?況且,阿麗公主未必一定能嫁進林家,要不要娶還得看林從武的意思,旁人是做不了主的。

因此照她看來,王氏不用太過擔心,林從武若真對阿麗有意,她這個婆婆攔著也沒用;若林從武毫無此心,那她更不必著急,反正阿麗也不能強娶強嫁。況且,阿麗這種兒媳婦才好辦呢,換了個胸有丘壑算無遺策的,王氏隻怕不是對手——否則當年也不會被佟姨娘逼得步步後退。

阿麗若真能嫁進府,她便偷著樂吧。

林從武正待給王氏寫一封言辭懇切的回信,楚鎮卻悄無聲息的進來了,冷著臉道:“你把那些人都打發了?”

林若秋好容易才明白過來他指代的對象是誰,“您是說塔木兒他們帶來的那些?”

楚鎮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林若秋心裡不由發起虛來,那些人本就是北狄大汗送來的賀禮——美人和美酒同樣價值不菲,向來是饋贈的佳品,塔木兒他們精心挑來這批女奴,自然是為了進獻給皇帝,至於怎麼處置就是皇帝陛下自己的事了。

林若秋因皇帝全權交由她辦理,也就沒怎麼問過楚鎮的意思,不過她著實耍了點心眼,將容貌姣好的悉數賜給各王府與要臣之家,隻留個幾個氣質平平的在宮中當差,誰叫她們個個都是葫蘆形身材,而皇帝在那日酒宴上又誇獎過的。

現在想來,她恐怕犯了醋妒大忌,做得太明顯了,也難怪被人瞧出來。

眼見皇帝似乎動了氣,林若秋不禁瑟縮著後退一步,小心說道:“先前那次選秀您不正是如此辦的麼?臣妾是想著有例可援,因此才……”

她竭力為自己辯脫,可愈辯解愈覺得言辭蒼白無力——因她在這件事裡確有私心。

楚鎮步步緊逼,“因此,你不過問朕的意思,就把她們給放出去了?”

林若秋膽怯的點頭,感覺自己已被男人堵到牆上,都快不能呼吸了。

可楚鎮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她大跌眼鏡,“怎麼不多放幾個?”

林若秋:……啥?

合著皇帝的意思還嫌她送少了?應該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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