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皇後(1 / 2)

思及此處, 月芙悄悄咽了口唾沫, 怯怯看向對麵。

林若秋見已有了六七分火候, 索性再使把勁, “聖旨已下,斷無更改的餘地,你以為謝貴妃還能將你留下來?”接著便冷笑,“若真如此, 她怎會這般乾脆的應承收你為女,論起揣摩聖意, 貴妃自是爐火純青,你進宮的日子雖淺, 想必也對貴妃的為人有所了解,難道還沒看出她的打算嗎?”

月芙隻覺腦中一陣天旋地轉,之前自己心裡雖也暗暗想過, 可真切的從彆人口中聽到還是不一樣的, 倘若說謝貴妃的鎮定曾給她帶來一絲希望, 可林皇後這番話卻將她打入絕望的深淵,甚至等同直接判了死刑。

可她究竟不傻, 謝貴妃雖已將她視為棄子,皇後也未必是善茬。就算她指認了謝貴妃,自己卻也脫不了乾係,隻怕連北狄都去不成,反倒落一場牢獄之災。月芙強咬著牙關的顫動,佯作無辜道:“娘娘的美意奴婢心領了, 可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勞累娘娘走這一遭,您還是請回吧。”

語氣裡究竟軟化了些,可知底氣已有所鬆動。不過她對於皇後仍抱持審慎的態度:恰如林若秋方才所說,聖旨一下,貴妃救不了她,皇後同樣改變不了皇帝的旨意,她認了也是白認。

林若秋端詳著這張絕美麵孔,輕輕說道:“本宮雖不能勸陛下收回成命,但日子怎麼過,還是得看自己。塔木兒王子對你一見傾心,日後定不會虧待於你,你若留在北狄,雖不比宮中穿金戴銀,卻照樣呼奴喚婢,或許更加自在。就算你不願留在異邦,可也不必急於灰心,待時機成熟的那日,或許你依舊有機會返回京城,也未可知呀!”

她優哉遊哉的踱著步子,雖是臨時起意,卻越想越覺得可行:皇帝早就有收服北狄之心,而林月芙美貌又有城府,若裡外內應,或許成效頗著——當然,前提是林月芙始終與大周一條心。那麼事成之後,她便是大周朝的功臣,皇帝自然不會虧待與她。

月芙果然流露出心動之色,她是個天生的冒險家,打從進入齊王府那日起,她便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的終身打算,北狄一行看似凶險,對她而言也是一場豪賭,若能成功,將來皇帝定會以真正的公主之尊將她接回,到那時,她這個公主的身份就不再是擺設了,像永安大長公主那樣,有自己的府邸,甚至可養麵首無數,無須懼怕流言蜚語,對任何出身卑下的女子而言,這都是極大的誘惑。

她倒不怕林若秋的承諾不作數——就算陛下到時候不在了,可林皇後便是太後,謝貴妃充其量也就是個貴太妃,孰輕孰重,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再無遲疑,她深深埋下頭去,“娘娘想知道什麼,奴婢必定知無不言。”

林若秋露出滿意的笑。

*

甘露殿這段時日著實忙得不可開交,謝貴妃所收的“義女”雖隻是宮婢出身,可陛下念著兩邦交情,務必要以公主儀仗送嫁,處處不肯怠慢,故而謝貴妃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還著實出了點血——那林月芙身無長物,每一塊布每一根絲都得她這位義母傾出私囊,當著外人的麵還得打落牙齒和血吞,不能讓人看出她有半點不情願。

饒是謝貴妃這樣心理素質極佳的人,背地裡亦難免歎息,什麼叫為她人作嫁衣裳,她如今才算體會到了。

好在,熬過這一陣就算完了,等北狄的人馬離開京城,自然不會有人記得林月芙這個冒名頂替的公主,更不會有人記得先前那場意外。

謝貴妃雖和沒事人般,明芳卻著實提心吊膽,先前林月芙住在偏殿的時候,她沒少給她使絆子,那林月芙當麵不聲不響,背地裡不定怎麼記恨她呢。俗話說得好,會咬人的狗不叫,如今貴妃娘娘的計劃都泡湯了,若說趁機撕破臉,恐怕是很有可能的。

一旦那賤婢將她扯出來,隻怕貴妃娘娘亦脫不了乾係。

未免謝貴妃將她推出去頂缸,明芳決定先表明立場,給貴妃娘娘提個醒兒,她趁便朝謝貴妃道:“娘娘,月芙這段時日都住在皇後宮裡,您說她會不會供出咱們來?”

謝貴妃漠然道:“你怕了?”

明芳連忙賠笑,“婢子並非害怕,隻是娘娘一世清名,總不好斷送在小人手裡,還請娘娘防備一二才是。”

“有什麼可防的,”謝貴妃嗤笑道,“本宮就沒指望那賤婢守口如瓶,可就算皇後知道了又如何,終究不過是些垢誶謠諑罷了,誰會相信?”

皇後若想憑一個賤婢的誣告就將她定罪,簡直癡人說夢,再不濟,她亦能推到北狄那幫人頭上,說是那賤婢同他們串通好的。否則塔木兒怎會巴巴地求娶一個宮人,可見兩人早已暗通款曲,說不定還想趁機害了陛下性命,虧得陛下聖明才躲過一劫。

明芳經她這麼一開解,方才放鬆下來,又著實佩服貴妃娘娘心思敏捷,才智過人——論起頭腦來,那林皇後完全不是對手,無非運氣好些罷了,可時日尚淺,誰笑到最後還說不定呢,走著瞧吧!

心情一好,明芳便湊趣笑道:“依奴婢看,皇後未必敢來找您的麻煩,汙蔑不成反受其害,皇後怎會做這沒本的生意?更彆說您背後還站著丞相府,皇後總會忌憚一二。”

又道:“何況皇後一向最會躲懶的,連封公主的事都交由你全權辦理,如今忙著整頓宮務尚且自顧不暇,怎麼有空來尋您的不是?何況,皇後這回懷的是雙胎,想必提著一百個心,生怕咱們把她給害了呢!”

聽她說到皇後身孕,謝貴妃不禁想起一事,“本宮恍惚聽見,皇後回宮那幾日,黃鬆年為她開的藥都被她給倒了,後來換了另一種藥,可知是何緣故?”

明芳倒是沒怎麼留意這些,還是貴妃娘娘囑咐她的,少關心皇後身孕之事,免得被人暗中下絆子,當下便訕訕道:“奴婢也不清楚,許是先頭開的藥於皇後體質不相宜,後來斟酌著又加減了些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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