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說出那句話後,空氣安靜了很久。
師尊的麵色頓了頓,微微皺起了眉。
白瀧這才意識到自己情難自禁之下又說錯話了。
她小心捂住嘴,儘量無辜的看著師尊。
但是出乎白瀧意料的是,師尊這次卻並沒有罰她,隻是複雜的看了她一眼。
“罷了,這次就暫且饒過你吧。”
她正膽戰心驚著,就感覺一隻手輕輕拂過了她額角,那裡有她之前從桌子下掉出來後磕在地上的紅痕。
晏拂光的手指修長,微微帶著些冷意,和迦離聖僧完全不一樣。
白瀧無辜的抬起頭來眨了眨眼,雖然有些不懂師尊忽然之間改變的態度,但還是機智的沒有說話。
等到晏拂光麵色好了些後,才結結巴巴:
“多、多謝師尊。”
算了,師尊的心思誰知道呢,反正隻要不再罰她抄書就行了。
白瀧的願望一向很簡單。
晏拂光看著她乖巧可愛的樣子,心情詭異的好了些。這時候已經到了孤山驚雲閣,他在收回手之後,看似不在意的囑咐道:“以後離迦離聖僧遠些。”
“無鼎寺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白瀧乖乖點頭,一直到走到房門口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如果連無鼎寺的聖僧都不是好人的話,那誰是好人?
迦離聖僧可是書中舍身伺魔的人。
不過……師尊生氣的話還是不要再想了吧。反正,嗯,一條合格的魔龍就是要兩麵三刀的。
白瀧心裡說服著自己,在關上門的瞬間就將晏拂光剛才的話給忘了。
院子裡清淨了下來,一直到那條小白龍不見。晏拂光才撤下無所謂的麵色,不自覺摸了摸自己剛才被親到的地方。
軟軟的,剛才的觸感仿佛還在。
他抿了抿唇,在聽到腳步聲後,又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
……
顧春陵發現今天與師尊商量事務的時候他總是出神,眼神飄忽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不由皺了皺眉。
“師尊昨日可是沒有睡好?”
這幾日五大仙門的人都來了,在處理妖獸的事情上便更要費心,不能予人話柄。宗內實在是忙不過來,就連原本是鎮守水牢的顧春陵都給拉了出來,來處理這些雜務。
他一晚上時間捋清了幾大門派這次派來的人,又將師尊昨日收回的賬目核對了一遍,第二日早上這才趕來彙報。
那些賬目還拿在手中,晏拂光回過神來,輕咳了聲。
“為師昨夜與迦離聖僧下了一夜棋,還未睡好。”
“你繼續吧。”
顧春陵看了眼師尊麵上與平日無異的神色,實在很難想象出他今日很疲乏。不過作為大弟子,他還是很給麵子道:“那春陵儘量簡短一些。”
然而他剛張口,就見師尊搖著扇子的手忽然停了下來,眉頭緊皺著,就像是在思考什麼十分重要的問題一樣。
顧春陵不自覺停了下來,抿唇微微等著,結果就聽師尊斟酌了一下:“你說……葡萄和雞腿哪個更好吃一些?”
顧春陵:……
他等了半天,還不見師尊有彆的話,不由有些疑惑:“師尊就是為了問這個?”
晏拂光被問的有些啞然,指尖頓了頓,若無其事的回歸正題:
“為師覺得你的安排甚好。”
“等會兒妖獸審訊的時候,既然無鼎寺也要參與,那就讓淩劍宮,藥黎島和辟業閣的人都一起來吧,免得到時候出了岔子,說我太清宗有失公允。”
他此時又正經了起來,表明自己正在聽著。顧春陵孤疑的看了眼師尊,勉強忽略了過去剛才莫名其妙的話。
早上的彙報進行的十分順利。
到了太陽出來後,顧春陵已經將今天的流程給彙報完了。
“師尊,那我就先去找白師妹了。”
他行了一禮,猶豫的看了一眼師尊。最終轉身離開。
而殿中的晏拂光在聽到白瀧名字的時候,眉頭鬆了些,過了會兒才淡淡道:“雞腿和葡萄,有眼睛的人自是會喜歡葡萄一些。”
“這小龍……倒是會討人喜歡。”
晏拂光語氣微低,隱隱帶了絲笑意。
……
要是白瀧在這兒的話,一定會告訴他想多了。自己最喜歡的絕對是雞腿。
葡萄什麼的,對於一頭龍來說完全沒有誘惑力好嘛。
像龍這種雜食動物,當然是喜歡雞腿,茶香雞腿,和加熱的茶香雞腿了。
白瀧早起之後,滿腦子想著雞腿,就連葡萄是什麼味道都忘了。
就在這時,有人敲了敲門。
“師妹在嗎?”
顧春陵雖然從師尊那兒知道白瀧恢複了。但是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從大殿上出來之後,便過來看望了。
想到白瀧有可能沒有吃飯,他手裡還拿了早上剛從五穀堂帶來的吃食。
五穀堂早上剛好做的就是雞腿,那香味隔著門都飄了進來。
在顧春陵敲門之後,白瀧聞著香氣不自覺走到了門邊,打開門後發現竟然是顧春陵。
“大師兄怎麼來了?”
“你不是在忙水牢的事情嗎?”
白瀧有些驚訝。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顧春陵笑著搖頭道:“我今早才與其他師弟換了值崗,剛才向師尊稟告了些事情,正好路過便來看看你。”
“你的身體沒事吧?”
雖然那晚白瀧勇□□山熊的英姿眾人都看在眼裡,但是在顧春陵濾鏡中,白瀧還依舊是那個需要照顧的小師妹。
他眼神關懷,不免關心的看向她身體。
這一看卻有些意料之外。
“師妹這是……突破了?”
白瀧連忙搖了搖頭。
“隻是之前吸收師兄們的靈氣積攢到了而已,距離突破還遠呢。”
“不過,其他人怎麼樣了?”
她打開門讓顧春陵進來,克製著自己不要看食盒。
顧春陵看著她目光,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輕笑了聲,將食盒放在了桌上。
“吃吧,我們邊吃邊說。”
白瀧這才彎著眼睛鬆了口氣。
……
一炷香時間後,白瀧吃了一整隻雞,肚子裡十分滿足。
“話說,在我恢複的時候,師兄們的蠱.毒.都解了嗎?”
她打了個小飽嗝,想起了正事。
昨天師尊說,這蠱.毒.是通過.毒.來控製人的。她這個蠱王身上的.毒.解了,其他人應該也就沒事了。
白瀧畢竟化作了蚊子這麼多天,還是很關心這件事的。
顧春陵早知道她要問這個,告訴她已經解決之後。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白瀧後知後覺的動作頓了頓,有些奇怪。
這是什麼眼神?
就在白瀧疑惑時,顧春陵看了她許久,忽然道:“我發覺小白還是很關心師兄妹的。”
“……所以”他頓了頓道:
“在龍宮時說沒朋友果然都是假的吧?”
白瀧:……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她一臉懵然。
顧春陵卻忽然笑了起來。
“小白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忽然喜提刀子嘴豆腐心的白瀧頓了頓:“師兄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隻是……”
她隻是無法直視那些長的千奇百怪的師兄們而已。
長久看著這樣的人,你難道不會覺得辣眼嗎?
然而她的話沒有說完,外麵的長鐘忽然響了。
這是太清宗每逢大事之時,用來傳召弟子的門鐘。
顧春陵看了眼時辰,便知道要開始審問妖獸了。
他回頭看了眼白瀧。
“本來還想再多說會兒的,我們還是先過去吧。”
好吧。
白瀧隻好咽下口中的話,點了點頭,想著下次一定要將誤會解釋清楚。她眼神堅定著,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裡,和顧春陵一起駕起了雲。
兩人過去的時候,寶華太清殿上已經站了不少人。
白瀧看了眼,都是昨日見過的長老之類,甚至今日迦離聖僧也來了。
他與淩劍宮的衡將劍君同排坐著,神情淡淡。
白瀧站在底下真傳弟子群裡看了他一眼,結果就被對方捕捉到了。
迦離聖僧握著佛珠的手微微頓了頓,抬起眼來,正好與那小龍的視線對上。
“聖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