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雲覺得自己真的很恥辱。
他頭一次想到,自己或許不應該將直麵死亡的解脫機會讓給離鬼。
要是他沒有讓給離鬼,就不用遭受麵前的這令人絕望的一切了。
那醫修說完就走了,裘雲一口血卡在喉嚨裡。
回過頭去,就看見回春堂裡一百多雙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盯著他,帶著莫名的意味深長。
裘雲:……
他深吸了口氣。
用燃燒著怒火的眼神狠狠的盯著那些不知道在想什麼鬼東西的人,用眼神逼迫著對方一個個妥協轉過頭去之後。
才顫抖的咬牙用腳勾起被子。
然而好事成雙,禍不單行。
剛一動作,裘雲就僵住了。
他本就沒好還被離鬼抓了一鬼爪的屁股又因為動作幅度過大,雪上加霜的疼了起來。
他麵色僵硬了一瞬,在眾目睽睽之下,隻好深吸了口氣,像條撲棱的小蛆一樣,護住手,艱難的扭過身體。
那動作十分辣眼。
畢竟現在裘雲唯一的著力點就在頭。
於是眾人隻能看到,裘雲臉朝下,不停的用頭拱著被子,然後嗬哧嗬哧的在榻上扭來扭曲。
眾人都盯著他歡快扭動的屁股。
看了會兒後,不約而同的因為辣眼,收回了目光。
裘雲剛給自己找好了個好姿勢,就聽見那收回目光的人轉過頭去感慨:“他扭的好騷啊,好像一隻蛆啊。”
什、什麼?
蛆?!
裘雲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麵色青紫。
我特麼一定要殺了你們這群賤、人!
然而無論裘雲氣成什麼樣,甚至臉都已經扭曲了,還是改變不了悲慘的現狀。
看護他的師兄還特意給他的榻上貼了一個標簽。
“三十二號榻位——銷魂蛆。”
“好了,小……”
師兄本來是想說小趙的,但是脫口而出後就變成了“小蛆”。
他頓了頓也沒改。
幫他拉下帷幔道:“好了,小蛆,你好好休息,改換藥時就叫你師姐。”
“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裘雲咬牙切齒:“滾!”
“小蛆,好好說話,我知道你身上疼,可是怎麼能罵人呢?”
“罷了我不跟你計較。”
“你好好躺著吧。”
他順手拿走了裘雲一天沒吃飯,接了骨後被發下來的包子,邊吃就邊走了。
裘雲直到氣的臉色變完之後,壓了一整天的饑餓感才襲來,他想要吃口放在榻上的包子,結果一張嘴,就是一口空氣。
他抬眼一看。
……
媽的!
自己放在頭前的包子也沒了。
這些喪儘天良該刮千刀的太清宗弟子!
裘雲深吸了口氣。
終於在忍不住的時候,絕望的低下了高傲的蛆頭。
……
晏拂光受傷的事情自從公布出來之後無瞾長老總覺得有些不安。
同為五大仙門這麼多年,他與晏拂光的接觸也不少。
自然知道這是一個怎樣可怕的人。
當年一劍平山海的人竟然就這樣輕易的在魔族手上受傷了?
甚至還到了無法見人的地步。
他皺了皺眉,旁邊跟隨的辟業閣弟子見他魂不守舍,不由有些擔憂。
“長老,您想什麼呢……?”
耳邊的聲音叫無瞾長老回過神來。
“沒什麼,隻是我忽然想到剛才殿上鳴夷真君說拂光真君受傷的事情。總覺得有幾分恍惚。”
那弟子不知道他心思,還以為長老隻是單純詫異。
於是便道:“這也並非不可能。”
“據說當年在人族和魔族的戰場上拂光道君就受傷了,隻是這麼些年一直強撐著從未透露過而已。”
“不是還有傳言說拂光真君每年都要收購許多療傷聖藥嗎?說不得就是為了暗傷。”
他說到最後又總結了句:
“若真是如此的話,此次魔族那兩位峰主乘虛而入,在真君舊傷未愈之下動手,倒真是有可能是鳴夷掌門所說那般。”
舊傷?
聽到舊傷時,無瞾長老眼神閃了閃。
之前聽聞晏拂光有舊傷在身,難道是真的?
他想到這兒,將心思掩下,麵上沒露出分毫來。
一直到了晚上的時候。
太清宗夜深人靜。
無瞾長老抿了抿唇,在房間裡布下結界,慢慢拿出了傳音符。
裘雲此時餓的前胸貼後背,此刻由恨又悔,心裡幾乎已經將太清宗這些羞辱他的人千刀萬剮了十遍。
因為被憤怒支配著。
在傳音符第一次亮起來的時候,裘雲並沒有發現。
他兩隻手遊不能動了。
就憤怒的用頭砸著床。
一直到磕到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
這是……傳音符?
哦,這時候有誰會聯係自己?
裘雲麵色頓了頓,孤疑的用魔氣布了結界。
“喂?”
無瞾等了半天,才聽見傳音符那頭一道仿佛用鼻子哼出來的妖嬈聲音,不由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厭棄。
心想這魔族果真如傳言一般不知收斂,上不得台麵。
若不是自己要對太清宗下手,也絕對不會聯係到他們。
他內心厭惡,嘴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隻是開口道:“你就是魔族暗藏在太清宗的人?”
“離鬼想必與你說過我。”
“話不多說,我打聽過了,晏拂光舊傷複發,這次的事情確實是真的。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影魔滿頭疑惑。
不是,這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