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溪沉默著,沒有說話。
白池的做法,對柏彥川很不公平。
柏彥川拚了命的,想要把白池救活,白池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斬斷了一切。
可是,他也無法指責白池什麼。
白池並不比柏彥川好過多少,他停留在時間之橋上,永遠無法脫離當初的死彆。
“無論當初發生過什麼,現在的你們都很好。”
白池風輕雲淡的轉移了話題,握著池溪手腕的手,輕輕按壓了一下池溪手腕上的雪花狀胎記。
“等出去以後,你的棺材上的封印應該就會破了,回去以後,記得打開看看。”
池溪:“?”
當初棺材裡裝的是白池的身體,後來柏彥川把白池的軀體重塑成了他,現在棺材裡應該沒什麼了吧?
但白池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帶著池溪一路往前走,沒有再停駐,也沒有再去改變什麼。
時間之橋很長很長,對人的靈魂的衝擊也想當的大,走了很久很久,走到池溪的意識都有些模糊,白池才終於停了下來。
前麵,是翻騰的岩漿,是凍結的冰雪,炙熱與極寒交錯,是水火不容,卻又詭異的交融在一起,形成冰火兩重天的境地。
“時間之橋與這個世界連接的儘頭就在裡麵,斬斷裡麵中心位置的橋梁,通往島上的時間之橋就會垮塌。”
白池不是現世之人,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完全破壞這裡。
池溪上前一步,伸出手去,火焰與冰雪立即就纏繞上來的他的指尖。
火燒的劇痛與極凍的疼同時傳來,池溪隻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快要破碎。
“我能斬斷時間之橋嗎?”
池溪收回手,以他現在的靈魂強度,連進去都很難,更彆說是斬斷時間之橋了。
白池偏過頭來,顏色極淡的眸子注視著池溪,“你可以。”
話語落下,白池的身影虛幻了一下,握著池溪的手,驀然鬆開,白色的羽翼自白池身後舒展開來,隨著一聲嘹亮的鳳鳴,巨大的鳳凰真身拖著長長的尾翎直衝雲霄,隨後俯衝下來,圍繞著池溪的身體盤旋一周,羽翼振動,霜雪覆身,柔軟的白色羽鎧將池溪的身體完全包裹起來,雪色長弓自手中凝聚,
鳳翎帶著流光,完美的落回到池溪背後的箭筒裡。
池溪隻覺得腳下一輕,垂眸一看,他已經踩在了白池鳳凰真身的背上,身形微晃,下一秒,巨大的鳳凰真身已經帶著他直接衝進了前麵的冰火兩重天中。
有了白色羽鎧的保護,他的身體,雖然依然受到周圍極寒與極熱的影響,但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難受了。
他低頭,尋找著時間之橋上的破綻,好一會兒時間,終於發現,橋梁中間,有一道細微的裂縫。
池溪當下不再有任何猶豫,反手就取出身後箭筒裡的所有箭羽,搭在了長弓上,十箭連發!
雪白的尾翎拖曳著淩厲的流光,儘數射在了橋梁的裂縫裡。
“哢——哢——”
隻聽著清脆的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隨後“轟——”的一聲巨響,原本堅硬穩固的橋梁頓時就從裂縫處折斷。
時間之橋坍塌,出現巨大的缺口,整個空間,劇烈的震蕩起來,周圍出現大大小小的黑洞,產生極大的吸引力。
風暴來臨,池溪腳下的鳳凰真身卻未收到絲毫影響,從容冷淡的避開了斷橋掉落的殘渣,帶著池溪往海岸邊飛去。
“嗤——”
似乎,穿透了什麼屏障,原本看起來極為遙遠的海岸忽然之間變得近在咫尺。
隻是,這個地方跟他離開的時候,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
整片大海都變成了火海,島上也已經完全被青色的火焰籠罩。
池溪從白鳳背上跳了下來,感覺,似乎有那麼一點點頭疼。
這些火焰,似乎,就是柏彥川放的……
池溪看了眼岸上的木屋,整個島上,也就隻有那座木屋還好好的存在著,剛想去木屋裡看看,結果木屋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柏彥川從屋裡走了出來,目光落在海邊,看到池溪,立即就瞬移了過來。
池溪抬眸看向男人,發現柏彥川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了。
雖然,模樣還是以前那般模樣,完全沒有變老的意思,但是看著他的目光,卻好像變得更深沉了。
“你……”
“你終於回來了。”
柏彥川伸開雙手,將少年抱進了懷裡。
“終於?”
池溪眉心微擰,他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
現在這片海
島上,已經被柏彥川燒得寸草不生,當初的那些他的複製人之類的,一個都見不著了。
可池溪明明記得,就算是柏彥川的火焰,將那些複製人完全燒完,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他才離開幾個小時而已……
“你等了我多久?”池溪忽然問道。
柏彥川靜默半秒,隨後回答:“五十年。”
池溪:“…………”
他很想問問,柏彥川是不是在開玩笑。
雖然特殊世界和現實世界也會存在時間流速的問題,可是現在這五十年的跨度,未免太大。
池溪輕輕推開了柏彥川,回過頭看向身後已經化為人形的白池。
白池沒有說話,朝著他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柏彥川說的,都是真的。
時間之橋上的幾個小時,已經相當於這裡的幾個小時。
他已經儘量快的帶著池溪斬斷的時間之橋,隻是回來,卻仍舊已經過了五十年。
“為什麼……”五十年的時間太長了,又是在這樣的地方,如此枯燥乏味。
“幾千年都等過了,區區五十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