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撓了撓臉頰,臉頰上有些控製不住的燒,心裡其實也有點尷尬。說真的,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有點尷尬。但尷尬歸尷尬,心跳也確實響如擂鼓。
手腳不知往哪兒放,王姝半天憋出一句話:“爺,天還沒黑呢。”
蕭衍行:“……”
立在門邊的人僵硬了片刻,抬眸忽地惱火瞪了王姝一眼。
王姝本來還挺緊張的,見他這模樣,頓時就不慌了。她這人就這樣,你比我慌,那我就不慌了。這位主子爺性子就算再難搞,身份再高貴,心思再詭譎,也不能改變這人是個二十二歲大處男的事實。在男女之事上他估計還不如王姝有經驗,這麼一想,頓時就覺得沒什麼好尷尬的了。
不僅不感覺尷尬了,王姝一改拘謹,站姿都變得有那麼點兒猖狂。她想起了寺廟廂房那一夜,指不定這人會被她壓著翻不了身呢!
想著想著,她自己樂來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蕭衍行:“……”
蕭衍行倒是不尷尬,男子慣來在這等事兒上坦蕩。哪怕這位孤寡多年的老處男,蕭衍行也認為這事兒天經地義。他惱火是王姝這丫頭,讓他著惱。恍惚間他也與王姝想到一塊兒去,寺廟廂房那一夜,算是這位高高在上主子爺最不堪回首的一夜。
不過蕭衍行素來是個心性強悍的,任何事都阻攔不了他吃了王姝的決心。不過一瞬,便收起了這等微妙的情緒。
燭光照著王姝一張臉,她彎起來的一雙眼睛仿佛粼粼的湖水。因著剛洗過頭,烏發還有些潮濕地半挽披在肩頭。唇色被血氣熏染的紅潤飽滿,她此時褻衣是紅色的,更襯得人肌膚如雪。
王姝歪了歪腦袋,指了指桌子上的棋盤:“爺,天兒還早。下兩局嗎?”
“早嗎?”蕭衍行看了眼窗外。
“……不早嗎?”王姝哽了哽,梗著脖子問他,“卯時剛過,戌時。這還不算早?怎麼著也得戌時三刻吧?”
蕭衍行一想也對,點了點頭,確實是有些早。
“下嗎?”
“下。”
看向棋盤,他抬腳緩步走了過來。
“你不是不會下棋?”蕭衍行也是找王姝下過棋的。這人連棋的規則都不懂。
他身高腿長,走得看起來不緊不慢,其實人走到王姝的近前隻不過幾步罷了。隨著他的靠近,一股清淡的香氣混合著他的氣息靠近了,王姝臉驀地一紅。
“不會下圍棋,不代表不會下五子棋!”
幽幽地吐出一口氣,王姝往矮幾對麵一坐,“今兒就叫爺見識一下我的技藝。”
蕭衍行雖然不清楚什麼叫五子棋。但王姝經常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他早已習慣了。再來,他於棋之一道上頗有造詣,不管什麼棋一通百通,自然是不拘的。
掀起下擺在王姝的對麵跪坐下來,蕭衍行也做了請的姿勢。
“爺,這五子棋呢,規則簡單,但也頗有些意趣的。”王姝一顆一顆地往棋翁中扔棋子,“便是橫豎斜三個方向,不管哪個方向,同色的五顆棋子連成一線便算贏。贏了可吃對方一子,再繼續。直到耗儘對方的棋子算全勝。”
規則確實簡單,蕭衍行原以為是什麼棋,原來是類似於一種連珠的小兒把戲。
蕭衍行下棋那都是刀光劍影的,這種小兒的把戲他五歲以後便沒有碰過。抬眸看了眼興致勃勃的王姝,他倒也不排斥陪王姝玩這等幼稚的遊戲。
不過,他這人功利的很,不能白玩。
神色微微一動,蕭衍行忽地揚起一邊眉頭:“輸贏得有個彩頭,不然玩這也沒意思。”
王姝一想,倒也是。
於是看向他:“爺想要什麼彩頭?”
見蕭衍行嘴角翕了翕,王姝電光火石想到什麼,立即開口打斷:“咱合法合規地玩遊戲,不賭錢。”
蕭衍行驀地被她這搶火似的態度給噎了一下。抬眸看著王姝,那一雙琥珀色的淺瞳靜靜地凝視著眼前人,久久不知該說什麼。
……到底在這姑娘心中,他是有多愛打劫她?
“不賭錢,”蕭衍行眸中漾起了淡淡的笑紋,“你放心,爺不缺你那點銀子。”
王姝聽到這話都想笑,心道,你可太缺了。
光江南這一遭,王姝就砸進去好多銀子。不過砸進去王姝也不後悔就是了。這樁事兒若是她父親在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本來隻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但被蕭衍行這麼一搞,弄得跟真賭什麼似的。
頓了頓,“那爺想賭什麼?”
蕭衍行的眼神深深地落在王姝的身上,沒有說話。
許久,他喉結滾動了兩下,鴉羽似的眼睫垂下來,擋住了眸中的深色:“你若是贏了我,我送你一件重要之物。我若是贏了,姝兒親手為我做一套衣裳吧。”
王姝:“……”你想半天,就想到這麼非人的活計?聽聽,這是她能乾出來的活兒?!
王姝素來自認手巧,能做很多東西,但針線活她是真不行。縫個襪子釘個扣子是沒問題,再不濟,繡個荷包也能勉勉強強。做衣裳什麼的,真心是高看了她。
王姝不由有點猶豫,想讓蕭衍行換一個。
“若是不成,那便……”
王姝哽了半天,麵無表情地冒出來一句:“……爺你是在玩火。”
她做的衣服,他要是敢穿,那也能做。
“自然。”雖然不知道這梗,但蕭衍行莫名被她的神情逗笑,“姝兒做的,我自然會穿。”
“你說的,”王姝嘖了一聲,“醜了彆怪我。”
“嗯。”
“對了,爺說的重要之物是什麼?”
“……你肯定不會吃虧。”
“那行。”
話說到這份上,兩人還真下起來棋了。
王姝本來覺得下五子棋這種事,她百戰百勝的。畢竟在後世,她沒事乾就愛玩這種益智遊戲。王姝連機器都下贏過,技術可見一斑了。但沒想到,蕭衍行是個奇葩。三局兩勝,他頭一次玩,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姝就被他贏得連話都不想說。
“……爺,你是不是學過?”五子棋這遊戲雖然簡單,但也不是那麼好贏的。畢竟棋子兒這麼多,反敗為勝的機會也多。蕭衍行愣是堵得她一次連線都沒成。
蕭衍行,慢悠悠地收起了期盼,將王姝手中的黑子放進棋翁中:“沒,頭一次。”
王姝:“……爺你心機一定很深沉吧?”
蕭衍行:“……”
……不管他心機是不是深沉,陪玩遊戲已經結束了。蕭衍行慢吞吞地收完了棋盤,轉頭走到王姝的跟前。不管她如今還跪坐在蒲團上,彎下腰,將她整個人像端箱子一樣端了起來。
王姝默默感覺到離開地麵一尺高,她就這麼被人抱著,放到了床上。
跪坐在床上的王姝:“……”
蕭衍行雙眸在燭火下仿佛閃著細碎的光,他抬手放下了床帳。床帳落到他的身後,柔軟服帖地映出來一個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身形。因為個子太高,怕碰到腦袋,他是微微低下頭的站著。而後緩緩彎下腰,俯視著仰頭呆愣愣看著他的王姝,伸手捏住了王姝腦後的玉簪子。
素白的手,輕輕一抽。早已乾了的烏發如流水傾瀉下來。
蕭衍行勾了勾唇角,嗓音清雅,極為矜持地提醒她:“夜深了姝兒,該歇息了。”
王姝的呼吸微微一窒,呼吸停頓了一瞬。
說罷,他那隻手輕輕捏起了王姝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清冽的氣息混合著極淡的花香味。這人來之前應當是拿什麼漱過口,嘴裡有股極為好聞的味道。他的頭發也是半挽著的,因為他的姿勢滑落下來。兩人的烏發在紅色的被褥上蜿蜒地糾纏在一起,蕭衍行單手扣住王姝的後腦勺,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就這麼將人抱進了懷裡。
輕輕的觸碰,像碰一朵易碎的花,優雅又矜持。
但這人骨子裡是沒這麼好說話的,優雅和矜持是他的表象。他骨子裡霸道且強勢。親密到極致的親吻,兩人親吻過無數次。在江南的時候,蕭衍行熱切的喜歡親吻她,也喜歡在她身上留下印記。本就是個聰慧的人,這等事用心去學,他掌握得爐火純青。
王姝一麵覺得頭皮發麻,一麵又覺得不能認慫。蕭衍行勾纏她,她便也去勾纏他。
呼吸全被他卷進口中,她能聽見蕭衍行強烈的心跳,快得仿佛要從口腔裡跳出來,咚咚咚的響徹耳廓。
兩人的體型差確實有些大,王姝兩臂放在身側擋著,整個人都被他完全地包裹起來。
酥麻的觸感從尾椎骨後腦勺襲上來,蕭衍行翻身將人壓了下去。
……
這一夜,燈未熄,雨打芭蕉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