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九十一章 這份輿圖是咱姑娘畫的!……(1 / 2)

次日一早, 惠風和暢,天朗氣清。是個十分適合出行的好日子。

花氏因為身體孱弱,血氣不足, 早起會犯頭暈之症。她每日是必須睡到完全睡飽,起來後再靠上一刻鐘的。今兒為了見素未謀麵的夫婿,花氏特意起了個大早。哪怕被人半抱著繼續假寐,她眼前依舊一陣一陣的泛黑。丫頭婆子給她吃了幾粒補氣的藥丸, 臉上依舊慘白無一絲血色。

“再上點胭脂,”許是因為起得太早,已經超過了花氏平日裡能承受的最早時候, 此時她的臉色十分難看。就算身邊伺候的人都瞧不下去, “唇色再點的紅些。”

丫頭婆子們一通忙活,可算是把自家主子給收拾出個人樣兒。

花氏捂著胸口幾次乾嘔, 起得太早了,心裡直犯惡心。被人半抱著半架著給扶上了馬車,她靠在馬車內的軟榻上便又閉上了眼睛。身體是難受的, 花氏的心裡卻難掩雀躍。許是心理上的愉悅壓過了生理上的難受, 隨著馬車跑起來。漸漸地, 她也不感覺到難受了。

“媽媽, 你注意點護著我的頭發,可彆亂了。我小睡一會兒。”花氏靠著軟枕躺了下來。自個兒這會兒不樂意動,讓奶娘替她護著頭發。

奶娘自然是儘心儘力, 這頭發梳起來可繁瑣了。幾個人花了個把時辰才弄好的。

“奴婢省的,主子睡吧。”

說起來, 花氏對於自己這個夫婿還是很滿意的。雖然廢太子已經被貶為庶人,但這個庶人跟一般庶人可不同。皇帝既然還關心廢太子的婚事,就證明皇帝心裡還是有這個兒子的。哪個父親當真不顧子嗣死活?花氏由此推斷, 廢太子早晚會恢複中宮嫡子的身份。

屆時就算不能重回太子之位,也高低得是個王爺。那她就是妥妥的王妃。

要知道,在參與選秀之前,花氏可從來沒敢妄想王妃之位的。旁人不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她自己是清楚的。她這個破身體,一直都是有病的,治不好,先不提。就說一般女子該有的葵水她都是沒有的。

幾年前還小,家裡人雖著急卻還盼著她遲些回來。然而等她十六雖了還沒動靜,花家人便意識到不對勁了。後來特意看了大夫診斷才知道,她就是書裡說的石女。

花家花了大價錢隱瞞這件事,除了父母爹娘,就隻有花氏親姐妹倆知曉。為了隱瞞,花家主母甚至毒啞了那個替她看病的大夫,千叮鈴萬囑咐,絕對不允許旁人提及這些事。

但她這個情況,隻要將來嫁了人,早晚會被夫家發現的。到時候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家裡爹娘心疼她,有心讓她低嫁,尋一個才能中上的寒門子弟成婚。這樣,家裡爹娘會替她管著夫家人,她這輩子就都能繼續高枕無憂。但花氏不願意。

她一個金枝玉葉的官家姑娘,憑什麼下嫁給泥腿子?寒酸的人家養得起她麼?她吃一頓金絲燕窩都得三兩銀子,一雙鞋子都得百兩銀子。寒門子弟給她提鞋都不配!

花氏一意孤行地報了選秀,也不在乎自己沒有葵水的事會不會被發現,反正家裡會替她遮掩。

果然,她選秀是選對了。

雖然長途跋涉的路上差點送了她半條命,但還不是天降餡餅掉到她的腦袋上?皇帝親自賜婚,將她賜給了中宮嫡子蕭衍行!這板上釘釘的婚事,可不容抵賴的!廢太子這麼個潛力股被她給攤上了,這就是老天爺都在彌補她。她勢必要把握住的!

馬車吱呀吱呀在山道上走得不算快,為了顧念花氏孱弱的身體。這馬車不是在跑,隻能說是在走。

她們辰時出發,愣是將三刻鐘的路程走了一個半時辰才到。

人到了臨水寺門口,花氏還花了半個時辰整頓妝容。等她從馬車上下來,都快都午時了。

求見的消息遞到寺廟後院廂房,蕭衍行正在用膳。

天越熱,蕭衍行苦夏的症狀便越嚴重。今兒從早到現在,隻早膳用了些吃食,午膳就吃了幾筷子便不動了那麼老高的個頭兒,吃這點怎麼行?趙師傅為了叫主子爺能多吃點兒東西下去,把素齋都琢磨出花兒來。可惜還是不頂用。爺苦夏這毛病,由來已久。

聽說花氏過來了,果然主子爺又放下了筷子。

漱了口站起身,他起身去了後院的竹林:“讓她去竹林等著。”

花氏曾預料過很多次未來夫婿會長成什麼模樣。必定是俊美多情,才華橫溢。但卻從未想過一個男人能好看成這樣。仿佛仙人乘風而來,那一刻花氏差點因心臟跳的太快而厥過去。

哪個少女不慕艾?哪個少女不曾懷春?

花氏便再是被嬌養得目中無人,情竇初開時也是傾慕過彆家俊俏公子的。她曾有幸受贛州州牧夫人的邀請,去州牧府上參加賞菊宴。州牧府上就有個俊美逼人的三公子,驚鴻一瞥,花氏整整做了三年的美夢。如今見到真正的天潢貴胄,她才驚覺螢燭之火豈敢與日月爭輝?

“爺,”隻這短短一個照麵,直接將花氏的頭昏之症給治好了,“妾身,見過夫君。”

花氏的蹲禮不倫不類的。因為幼年身體孱弱,花氏根本就沒學過規矩。她如今這規矩還是送親途中,宮裡的嬤嬤教導的。不過花氏的身體實在是經不住勞累,她也隻學了個把式。下盤不穩,蹲不住。

蕭衍行也沒有故意為難她,抬抬手便讓她起身了。

蕭衍行此次會見她,主要是為了讓花氏消停些。

若非送親的人還沒走,他自然不必理會區區一個花氏。正是因為花氏上躥下跳的折騰王姝,會有曝露王家的風險,蕭衍行不得不出麵讓她老實下來。

事實上,無論是當初的梁氏、林氏,還是如今後宅的那些女眷。所有人哪怕內部再怎麼看不對眼,小打小鬨可能有,卻沒一個人敢真的去真的動王姝和當初的溫氏。隻因這些人心裡都清楚,王家和溫家對主君的重要性,她們除非是瘋了,否則等閒不敢去挑戰主君。

隻有這個花氏,不明就裡!不分輕重!不知死活!

幾次地挑釁王姝,妄圖把王姝推到一個顯眼的位置。上躥下跳的借送親之人的手替她壓製住王姝,替她爭寵。蕭衍行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蕭衍行端坐在銀杏樹下的石桌旁,明媚的光透過樹葉落到他身上,形成一道亮眼的光斑。

他直接質問了花氏,誰允許她對他的人動手。

花氏還沉浸在自己竟然嫁給了這樣的神仙人物的竊喜中,突然被冷冽的質問給打得措手不及。她孱弱的身體顫了顫,眼睛一瞬間就紅了。

從小到大,旁人連大聲跟她說話都沒有,第一次見麵,她就被夫君給劈頭蓋臉地一頓嗬斥。這冷言冷語的態度仿佛一股浪般將她撲打的狼狽不堪。一瞬間,洶湧的羞恥和委屈湧上來,她當下便忍不住哭了出來。花氏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人如此當麵羞辱過。

兼之蕭衍行不喜女子接近,為了遵守規矩,花氏是一個人進來的。沒人在一旁攙扶,此時心裡的委屈加身體上的難受,她站在一旁竟然搖搖欲墜。

“……為何?妾身不明白,妾身如今難道不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麼?身為妻子,連過問妾室的行蹤都算逾矩麼?”花氏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問題,她一個主母,還不能料理一個妾室麼?!

瘦弱的肩膀顫抖著,花氏支撐不住地扶著一旁的樹木,捂住胸口劇烈的喘息了起來。

蕭衍行見她這般,卻也隻是冷冷地看著,並未上前。

事實上,蕭衍行的厭女症雖針對所有女子,卻不是沒有區分的。各型各色的女子中,他最最厭惡的便是這等柔弱無依,動不動便淚水漣漣,仿佛離了男子便活不下去的女子。許是幼年時期的陰影,又或者隻是因為皇帝的後宮全是這類女子,葉慧瓊更是其中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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