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沒有你的份兒(1 / 2)

正月裡, 巴蜀來信,開始商量兩家婚事的相關事宜。

原定去歲三月的婚事被推遲了一年,今年的三月隋暖枝就要按約定進門。巴蜀離涼州路途遙遠, 送親的隊伍走過來要一個多月。一個來回的話, 路上至少三個月。

若是婚期不變,這個時候,皇子府的迎親隊伍也該準備啟程前往巴蜀。

按理說,終身大事應該早就籌備的,何況是皇長子的婚事。但去歲年關前西北邊關局勢不穩。蕭衍行忙著鞏固邊防,沒工夫操持婚事。隋家為表通情達理,聲稱會緊跟涼州步調, 不求排場,隻求一切從簡儘快完婚。畢竟隋家姑娘年歲越來越大, 拖下去真成老姑娘。不願再等一年半載。

“主子,隋家那邊連著發了好幾通信件過來問。關於婚事,希望咱們給個妥帖的章程。”

蕭衍行最近忙著農科屬最後一批良種推進, 哪裡有這個心思去成婚?

為了一個顧斐, 他已然如鯁在喉多日。從前有多欣賞顧斐這等青年俊才, 如今就有多厭惡。偏偏又尋不到合適的理由去找麻煩。畢竟當初王姝與顧斐的婚事不過口頭約定,顧斐隻得到了王姝父親的認可, 並沒有真訂婚。然而兩人自幼一起長大,雖說發乎情止乎禮,青梅竹馬的情分卻是真的。

再說,蕭衍行也知自個兒身上才是一堆說不清的事。新皇子妃再有幾個月便會過門。若他拿這些事兒去跟王姝較真, 怕是會被她撅到臉上來。

“按祖製辦。”不過是一場交易,彼此心知肚明,蕭衍行冷漠道:“規矩如何便如何。”

莫遂默默地應諾, 抱拳退下了。

自打查出顧斐與王姝的過往後,自家主子便心情惡劣,好幾日沒有一個好臉色。便是莫遂這等親近之人,稍有不慎也會引來主子發怒,其他人更是苦不堪言。可他們又不能當真為此去找王姝,讓她去勸勸自家殿下。他們若是敢找,怕不是活得不耐煩。

心中鬱悶,他們也隻能等自家主子想開,心情由陰轉晴。

王姝尚且不知蕭衍行為了顧斐生悶氣,她自打將良種曝光以後,她需要操持的事情就多了。

除了每年的測交實驗和定培實驗得繼續,還得分心思去將化肥的使用進行普及。如今這十二代才更迭了兩代,想要將高產的性狀徹底地穩定下來還得好些年。何況除了水稻,小麥也需要製定雜交計劃。小麥的六倍體確實穩定,但能從九十市斤提升到四百多市斤,證明還是具有研究價值。

過程的艱難,不能阻礙實驗的腳步。

皇子府與隋家的婚事瞞不了的。一旦開始籌備,闔府上上下下都會知曉。

王姝這廂還在跟韓嘯風商議大量采購漚肥的原料,先試著在下河村製造一個漚肥的作坊之事。涼州的皇子府已經開始張燈結彩,準備迎娶新皇子妃事宜。

這件事的慢慢推進,更是加重了蕭衍行心中的憋屈。讓他心中有酸澀吐不出,有怒不敢言。

若非他理虧在先,這位主子受不得委屈的性子是必定會找王姝要說法的。例如早有未婚夫一事為何瞞著不告知他。還有如今她對顧斐這個青梅竹馬到底是什麼心思。再有,她對他態度越來越隨意,是否心裡還惦記著顧斐這個未婚夫?

種種問題梗在蕭衍行的喉管中,氣得他好些日子食不下咽。

“殿下,”莫遂也看出了蕭衍行心緒不佳,說話也小心翼翼的,“隋家那邊問,正妃娘娘是否可以在臨安縣成婚?”

蕭衍行的眉頭一皺,臉色難看到可怕。

莫遂心口倏地一跳,低下頭去。

隻這一個臉色,他心中頓時就明了。他們若是敢把人挪到臨安縣這邊礙眼,主子怕是會將他們全部拖下去砍了。莫遂頓時聲音壓下去,小心地答話:“屬下這就給隋家去消息?”

蕭衍行心裡這股怒火,噌地一下冒出來:“一件事,反複的煩本殿,你若是不會做事換彆人。”

因為隋家,蕭衍行連酸顧斐的立場都沒有。因為隋家,他甚至去王姝跟前提一嘴顧斐都不敢問提。

蕭衍行長這麼大,受過的委屈千千萬,從未有過這般憋屈的。以往麵對宮裡的諸多醃臢手段數不清的惡意,他都能坦然。然而自作自受太傷,嘔的他一口血都能噎死自個兒!

“出去!”

“是。”莫遂額頭的冷汗刷一下掉下來,當下不敢再多問,默默地退下去。

人走了,蕭衍行的心裡更憋屈了。

他手指焦躁在桌子上敲了許久,微微仰頭朝天空歎了一口氣,鬱悶。

……

為了迎娶皇子妃,蕭宅好一番熱鬨。

住在臨安縣蕭宅的梅氏和柳氏,在成婚之前也必須全部被搬往了涼州皇子府。楊氏本就住在涼州府,正月過後便啟程遷往。如此,蕭宅徹底空置下來。如今臨安縣這邊隻有王姝還沒挪窩。她正忙著漚肥,忙著泡種和春耕,忙著試驗田的新一輪定向培育,根本沒有顧慮這些事。

袁嬤嬤幾次上門想提醒一番,不能正妃還沒進門就給對方留下目中無人不敬正妃的印象。

不過她的一番好心,王姝還是拒絕了。

雖然這麼搞特殊確實有點姿態囂張,但王姝是真沒閒工夫跟正妃打交道。為了避免衝突,她打算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涼州。真有那一日必須去,也不會住在皇子府。徹徹底底與正妃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正妃還是瞧不慣,那她考慮提前結束五年之約。

王姝這邊勸不動,袁嬤嬤又焦心又無奈。她到也沒覺得王姝不知好歹。畢竟在袁嬤嬤的心中,那麵兒都沒見過的正妃可不及王姝和龍鳳胎一根手指頭。

這麼想確實有些大逆不道,但不得不承認,人的情分就是分先來後到。

皇子府那邊有袁嬤嬤等一行人在操持,很少出錯。且迎娶的是正妃,自然不需要王姝這個側妃去主持相關事宜。王姝還是該乾嘛乾嘛,絲毫沒有特彆去過問的意思。隋家送親隊伍抵達涼州的前幾天,王姝還在試驗田親自安排實驗區域和實驗樣本的對照組。

今年的三月比以往三月都要冷,春耕也比前兩年晚幾天。

她忙得一日三餐都是喜鵲跟在她屁股後頭送,有時候還得去下河村看看漚肥的作坊。還彆說,在古代生產化肥是真的臭,一進去都得堵住鼻子,否則一般人能被這味道熏過去。

蕭衍行更絕,他一個快成親的新郎人還在邊境。估摸著不到最後一刻,他都不會回涼州。

甚至成婚前夕,這人還特意命人送了大批的財寶進了王姝的小院。不少是北邊草原裡搜來的好東西,據說這人帶了一批人將額了一個冬天下來搶掠的蠻族打到了草原深處,順便端了他們的老窩。這些瑪瑙寶石、稀有的藥材,各種外頭花錢都買不著的珍貴物件一股腦兒全送王姝這來了。

王姝看到東西的時候有點想笑,蕭衍行如今的行徑是越來越怪了。明明先前他答應與隋家的聯姻時從未有過愧疚,如今反而越發心虛。

或許他自己有朝一日回過頭來,也會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會有正妃進門這件事王姝早有覺悟,也做足了心裡準備。此時倒也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但平心而論,從內心深處的感覺來說,人的感情是一種很複雜的東西。哪怕王姝早知道會有一天,親耳聽到蕭衍行要跟彆人成親,心裡還是會難過。

她時常會想,跟蕭衍行之間,其實注定了會是一場短暫的相愛。

……

蕭衍行跟隋家聯姻一事,早在迎親隊伍抵達巴蜀就已經傳到人儘皆知。

宮裡自然也得知消息,畢竟曆任皇子妃都要上皇家玉蝶。隋暖枝這等明媒正娶的皇子妃,更是要將該有的冊封送達到位。

按理說,一般大慶的皇子妃都是有宮裡挑選。通常來說是皇後,皇後薨逝了的,由掌管宮權的副後進行賜婚。但蕭衍行的情況與曆代皇子不同,他的正妃短短八年內換了三任。

皇子妃也跟民間娶妻一樣道理,第一任是正經原配,後頭進門的都算是繼室。蕭衍行娶的是繼室,且前兩任由宮裡指婚,結果都成了笑話,被全天下嗤笑。這賜婚就變成了沒必要。第三任如今蕭衍行親自選,宮裡也沒有那個臉麵去插手。

皇帝有心拖著正妃的名分不下方,不在該上玉蝶的時候給隋暖枝上皇家玉牒。

隋暖枝可不是前頭的梁氏、花氏,隋家是真正的勳貴世家。他不給蕭衍行臉麵,卻不能不給異姓王隋月生臉麵。這冊封詔書拖了一個月,不情不願地下達了涼州。

送親隊伍三月底抵達的涼州,成親之日定在四月的吉日。

蕭衍行是成婚前一日回的涼州,從邊境回來的路上特意從臨安縣饒了一圈。趁著王姝夜裡睡得死,將人抱上了馬車。

王姝在晃悠的馬車中醒來,差點以為自己被山賊給強了。看到車上的人,氣得當場就給了他一口。

尖銳的牙齒咬在肩膀上,疼得蕭衍行眉心一皺,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蕭衍行的眼底全是青黑的影子。

他剛從邊境趕路回來,也不知在外頭乾了什麼,一臉憔悴。不過身上卻收拾的很乾淨。沒有塵土氣息,這人身上一股清淡的草木香。王姝皺著眉頭看他,蕭衍行揉了揉肩膀,伸手將食指卡進了王姝的嘴裡。

王姝被他這動作給弄得無語,連忙鬆開牙齒,把他的手指給吐了出來。也是這才注意到他臉上有傷。

不知是在哪裡受的傷,往出抬頭才發現他的眉骨上頭一塊還沒好透的傷疤。不流血了,但印記在,莫名為他清俊出塵的臉上增添了一股妖異不羈的氣息。

“我在家睡得好好的,你把我弄馬車上來作甚?”王姝服了。這要不是她睡眠質量好,非得跟他急不可。

“許久未見你,甚是想念。”

王姝心口一動,看向他,受了傷,人也瘦了許多。

頓了頓,“……這是要去哪兒?”

“不去哪兒,去臨水寺。”蕭衍行伸手攬向她的腰,把人摟到懷中。

王姝迷惑了。臨水寺?這跟她在王家小院待著有什麼區彆麼?

“???”

蕭衍行卻沒有回答,他抽出帕子,仔細地將方才王姝含著他手指時嘴角流出來的口津擦拭乾淨。他擦拭的仔細,王姝一時間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姝兒,你答應過我事情要信守承諾。”許久,他又開了口。

王姝心口一動,就聽他又道:“涼州你可以不必去觀禮,我過幾日就會回來。”

蕭衍行也說不清自己在心慌什麼,如今隻有抓著王姝越緊越安心。理智告訴他,王姝不會跑,她的根和孩子們都在這裡,她絕對不會離開的。但或許越在意就越不敢肯定,蕭衍行還是會心慌她親眼看到自己成親的場景後,離他越來越遠。

王姝沒想那麼多,聽他說可以不用去觀禮,下意識反應是驚訝:“我不去觀禮合規矩?”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