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這一刻他的心失了序……(2 / 2)

王姝正看得起勁,突然眼前一雙長腿都愣了愣。抬起頭,見蕭衍行一手提溜著一個吱哇亂叫的小崽子,無語地看著她。王姝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偶爾動動身子骨也挺好的。”

蕭衍行白了她一眼,“這是在鬨什麼?”

“拚圖呢。”王姝指著地上不知何時被踢得亂七八糟的拚圖,“小君珩覺得這張圖放這裡,呦呦偏要放這。”

拚圖是王姝讓蕭衍行給畫的。一張鋪地上有兩尺長的小雞啄米圖。下麵工匠按照王姝要求給切成一片片的小拚圖,製作得比後世的還要精致。王姝教兩個小孩兒拚過,小君珩是天生早慧,一學就通。呦呦性子有些坐不住,拚不到幾張就亂丟。後來這個拚圖就變成小君珩的了。

呦呦不愛拚卻喜歡搗亂。她哥每次拚的好好兒的,她總是要過來摻和一腳。小君珩大多時候不生氣,就任由呦呦搗亂,等她走了再重來。今兒估計是娘親在,小家夥跟妹妹鬨起來了。

王姝本來還拉架,但她越拉架兩小孩兒就爭得越凶。她乾脆破罐子破摔,在一旁煽風點火。

蕭衍行無奈,把呦呦拎到一邊去教育。

王姝沒管,反正管教兩小孩兒的事情就交給蕭衍行,她負責當一個慈愛的娘親。呦呦被提溜走了,她就過去把小君珩抱過來,放到地上:“把圖拚完。”

小君珩眨巴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著他不負責任的娘,默默拿起了拚圖繼續埋頭苦乾。

“不錯。”王姝蹲在一邊摸小崽子狗頭,“不愧是我生的,像我。”

一旁教訓小姑娘的蕭衍行無奈地看過來一眼,王姝這丫頭絲毫不羞愧地將功勞全歸在自己身上。手指輕輕捏了捏小姑娘鼓鼓的腮幫子,他小聲地笑:“你以後可不能像你娘,厚臉皮。”

“我聽見了!”王姝瞪過來。

蕭衍行又笑了一聲,沒說話,抱著小姑娘又回來了。

“用晚膳了麼?”王姝手裡攥著一塊拚圖,眼睜睜小君珩翻遍了拚圖盒子似都找不到要拚的那一塊,頭也不抬地問蕭衍行。

蕭衍行難得有閒情逸致,抱著小姑娘坐在一旁看密信:“沒呢。”

“正好,一會兒去後院竹林用吧。”

蕭衍行一愣,回過頭。

大冷的天兒去後院竹林?外頭雪還沒化呢!不過王姝甚少在這些瑣事上說話,難得她提出一起去後院竹林,蕭衍行自然不會拒絕。

等到天色將將黑,蕭衍行有些莫名的隨王姝一起去了後院。

兩個孩子讓奶嬤嬤抱著,一家人順著小路迎著月色緩緩的往後院竹林走。剛進園子,就看到天空中一道火光炸開,瞬間碎成無數星雨落下來。蕭衍行的心口劇烈一縮,垂落在身側的手被人給握住。他於是又聽見一聲咚的聲音,火光揚空炸開,漫天星雨在夜空被風吹落。

兩人執手進了竹林,滿地的雪將一切銀裝素裹。各色的燈孔懸掛長龍,將昏暗的後竹林映照得亮如白晝。空出兩個打鐵花的匠人燒著火爐子,鐵鍬一瞬間揚起火花,炸裂了寒風與黑暗。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後頭兩小孩子興奮的吱哇亂叫,王姝忽然扭頭看他,眼裡星光閃爍:“二十五歲了,蕭衍行。”

蕭衍行的心一瞬間仿佛被什麼擊中,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

涼州這邊百姓過了一個富足的冬天,京中不少人卻戰戰兢兢的夜不能寐。

陛下昏迷的這一個多月,太子在朝中肆意妄為,排除異己,禍亂朝綱。朝臣們苦不堪言,卻又無法突破層層封鎖進入大明宮去親自探查皇帝的病情。如今不僅是宮中人人自危,就是朝堂之上也無一人敢出頭。三朝元老禦史大夫聶伯考為見皇帝,當朝撞柱。

蕭承煥不為所動,為了殺雞儆猴,憤怒之下下令不準任何人給聶伯考救治。愣是讓這位剛正不阿的老大人沒能安穩地度過七十大壽,死在了年關。

聶伯考的死激怒了不少人。一時間,諸位老臣結伴跪在玄武門外,懇請麵見皇帝求公道。

蕭承煥被這幫人氣得吐血,氣憤之餘下手自然就更很。

在他看來,這幫人敢這般蠻狠的與他鬥,不過是沒吃到苦頭。人隻有被打怕了才會真正乖巧。此時若不將這幫人氣焰完全地打壓下去,將來隻會更受製於人。他是絕對不會慣著這幫老臣。誰敢反抗他,他就要打得這幫人再也張不開嘴。

八月之後,朝堂的局勢一片混亂,秋闈的結果卻是如期張布。

綾人羽的成績十分不錯。雖是臨時抓起來的學業,卻依舊在此次秋闈中獲得了前十的好成績。來年二月的春闈必當儘力。隻要能走入官場,他將來勢必要大展宏圖。

不過他想一心專注學業,卻不能專注。幾次搬住處,還是被內務府的人給綁了。

呂黎幾次請他不來,哀求也無用。從去歲入秋就耗到了深冬,終於失去了耐心。命人在綾人羽參與詩社宴會時飲用的茶水中下了藥,而後套上麻袋裝進了宮。

旁人連書信都遞不進宮來,呂黎靠著不怕死的膽氣,愣是把一個大活人給裝進了宮。

好在蕭承煥此時為了應付那幫難纏的朝臣,早已無心關注後宮諸多事宜。還真就放過了呂黎。

當綾人羽從呂黎的床榻上睜開了眼,他整個人陷入了無法遏製的惡心之中。

這個在王姝印象中一直笑著的綾人羽,此時麵上一絲笑意也無。俊俏的臉龐仿佛敷了一層寒冰。冷冽的神態與平常的蕭衍行都差不離。他的手腳被繩子綁住了,衣裳也被脫得隻剩下一條單薄的褻褲。烏黑的長發旖旎地披在身後,他一言不發地盯著呂黎。

“兄長……”呂黎在他昏迷時還敢靠近,綾人羽清醒時,她卻不敢靠近分毫。素來冷漠的神情也變得委屈,怯怯地注視著床榻上冷漠的男人。

綾人羽沒說話,看呂黎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臭蟲。

呂黎被他的眼神傷到了,再被他多看一眼都要落淚的。她沒想到兄長竟然還如此恨她,她都已經不怪他害她不能生子,兄長為何就不能將她們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

“誰給你的膽子,”綾人羽的嗓音華麗而優美,冷冽時更顯高傲,“呂黎,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呂黎身體劇烈一顫,顫抖地跪坐到地上。

她想說她確實是不想活了,她早就不想活了。從她發現她愛慕著自己兄長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覺得自己不配活著。可是能怎麼辦?她如今不僅能暢快地活著,還能俯視眾人。整個宮裡,除了皇帝,她可以輕易地決定任何人的生死。

張了張嘴,呂黎想說的這些狂妄的話,在綾人羽嫌惡的眼神下卻沒能說出口。

她其實知道,自己如今所有的一切,在兄長心中怕是也不值一提。畢竟她能獲得這一切,都是兄長在背後幫助她。她就是兄長精心澆灌長出來的花,沒有兄長,她什麼都不是。

“我隻是想見你……”呂黎不自覺的卑微了,縮在地上抬不起頭。

綾人羽沒有看她,掙了掙手上的繩結。

這繩結打得頗有技巧,越掙越緊。綾人羽掙了好幾下,反而將手腕勒得沒有一絲縫隙,當下便不動了。他抬頭環視了四周,自然猜到了如今這是在後宮。富麗堂皇的宮殿,精美的擺設。這屋裡除了呂黎,就隻剩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裳沒了,這般逃出去也不太可能。

深吸一口氣,綾人羽閉了閉眼睛:“把繩子解開。”

跪在地上哭得可憐的呂黎身體一僵,沒動。

“彆裝傻,我讓你把繩子解開!”

呂黎估摸著骨子裡有一種難以違背綾人羽命令的自我限製。看到他黑了臉,下意識地就爬起來替他解開繩子。結果剛解開了腳上的繩子,又很快回過神來。她就是故意綁住兄長的。若是解開了,兄長就不會安分地待在這裡了。

綾人羽忍受著她貼近,臉已經憋得鐵青。此時看她靠在自己身邊又不動了,頓時火上來了。

“解開!”

呂黎身體猛地一顫,身體往後躲,不敢看綾人羽:“我,我不解!解開了你就要走。”

“解開!”

呂黎瘋狂地搖頭。害怕看到綾人羽的眼神,她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內殿。

大殿之外,長樂宮的宮婢們已經渾身抖得如篩糠。恨不得今日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一場夢。他們打死也沒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如此瘋狂。光天化日之下,將一個年輕的男子弄進了自己的寢宮!皇帝是昏迷不醒不是死了,即便已經死了。她一個皇家女眷,怎麼敢做出這等離譜的事!

現如今,已經沒有人能救她們了。長樂宮裡藏著男人的事情一旦曝露,他們所有的人都要死。

宮人的絕望呂黎管不著,她隻知道,終於,終於她得到兄長了。

她坐上高位的這一天,終於將活生生的兄長藏在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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