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番外一 (3)(1 / 2)

兩輩子都不曾出現過的人家, 突然冒出一個人,以舅舅的身份來要求王姝辦事。真的是很稀奇。

王姝打量了他許久,說實話, 麵相上還真的有幾分相似。

不過有句話叫相由心生,確實是有些道理的。這劉家人哪怕有著跟王姝相似的五官,卻因為神態不同, 愣是分出了巨大的差彆。王姝的眉眼舒展淡泊,劉家人因為汲汲營營, 五官都擠到一塊去。大大地降低了本身五官的美感。

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王姝很懷疑到底是誰給他的底氣?

誰告訴他們隻要拿捏住血脈的聯係,她就會替他們擺平?

“娘娘,娘娘……”劉耀祖沒想到王姝會是這個態度, 心裡頓時就慌了。

“娘娘, 草民真的是你的親舅舅。草民的母親章劉氏是娘娘的親外祖母,你的母親是草民的親姐姐。”劉耀祖語速很快地說道,“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你的母親。”

聽到這個話,王姝多問一句的心思沒有了。

冷下臉, 直接下令將人趕出去:“往後,試驗田不準閒雜人等亂闖。”

那劉耀祖還不知發生何事, 就被試驗田的護衛給扔了出去。

劉耀祖一不小心牙齒磕在地上, 痛的齜牙咧嘴。但轉頭還想要再闖去是不可能的。這裡雖不是深宮,但也守備森嚴。護衛將此地守得跟鐵桶一般。頭一次能進去,是下麵人不知內情。如今都知曉王姝厭惡這幫人, 莊子上的守衛自然不可能再給劉耀祖靠近一步的可能。

明明皇後娘娘就是他的親外甥女,作甚對劉家人如此冷漠無情?就算這麼多年沒聯絡過,但骨肉親情總是真的吧?生死關頭了, 一母同胞的親姐弟,一姐作甚要如此不近人情?

劉耀祖又慌又憤懣,可也知曉自己有求於人。心裡怪劉奡不向著娘家,沒將孩子教好。他們嘴上卻不敢說半句不是。本就是有求於人,怕閒話再傳出去會變得更不好求人。他們隻費儘心思隻打聽到王姝如今所在何處,沒打聽過劉奡的現狀。

心中不滿也隻敢在背地裡嘀咕,當務之急還是再想進去莊子。

劉耀祖在莊子四周轉悠了許久,又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又是威脅的,半點不起作用。無計可施之下,隻能寫信回劉家,求父親指點。

監察已經查到了劉家的頭上,如今最是緊要關頭。劉家這些年爬的太快,私下裡許多事是經不起推敲的。真要查,是一查一個準。劉耀祖這般惶惶不安地在江南滯留了三個月,時常去莊子附近碰運氣。一開始護衛還算客氣,後來見他不吃教訓,便動了手。

幾次手一動,他再不敢往莊子四周轉悠了。

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卻不敢再招惹莊子上的人。隻能一邊抓耳撓腮地瞪著家族給回音一邊打聽王姝的消息。等了約莫一個多月,劉耀祖等來的不止是家裡的回信,還有帶著信物的親娘。

劉家老夫人劉章氏帶著劉奡小時候穿戴的衣裳,親自來了江南。

說來這也是他們被逼無奈。在收到劉耀祖的信以後,劉家便著手去查劉奡這些年在哪裡。她們多年不跟劉奡聯係,還真沒辦法談骨肉親情讓王姝出手。對於劉奡這個早早送去彆人家養的女兒,劉家人確實陌生。劉章氏作為母親,唯一知曉的就是劉奡一十多年前因與薛長風和離離開了京城。

但她生得孩子多,生了五個孩子,光女兒就四個。

劉奡作為次女,且早早離家,沒有養在身邊,還真得不到她多少關注。劉章氏知曉次女當初受了罪,但彼時正巧趕上幺女生病,她沒有分得出心神關心次女。後來次女離開京城,她也並未派人來關心過她的去處。如今重新與一女兒聯絡才驚覺母女生疏。

於是匆匆忙忙派人打聽。

這一打聽,劉章氏才知曉這一女兒十幾年前就已經不在世上。

怎麼就不在世上了?

不是才三十多歲麼?她的爹娘還健在呢,老一怎麼就沒了?

心裡詫異,他們倒也沒有為劉奡年紀輕輕早逝難受,隻感覺到了不妙。

等他們再細細打聽,打聽到劉奡在王姝還不知事的年紀就不在了,且王姝的父親根本就不清楚劉奡的來曆,自然不知兩家的親戚關係。這麼一弄,頓時心涼了一截。即便皇後娘娘是個念舊情,他們也沒有證據證明劉氏是他們的孩子。

畢竟幾十年過去再來尋人,且一張口就是求人。哪有那麼好的事兒?

若一女早逝,王姝心裡怕是根本就沒有外祖家。他們對王姝來說,估計跟騙子沒兩樣。

意識到這點不對,劉家人才一尋思,讓劉章氏親自來江南。

不管如何,劉章氏這麼大年紀了。是長輩。王姝便是再不耐煩,看在劉章氏是她母親長輩的份上也該給他們一次訴衷腸的機會。拿捏著輩分,劉章氏才帶著兒子兒媳親自來莊子上求見。

王姝聽到門房稟報的消息,愣了一下:“誰?”

“劉家的老夫人。”門房也是因為來人年紀頗大,才不敢隨意趕人。

王姝倒是沒想到劉家把老太太都給弄來了。看來劉家私下裡犯的事兒不小。

“主子,可要將人放進來?”

“不必。”管她是老人還是小孩兒,劉家犯了事就應該承擔責任。不管她曾經有沒有虧待過她的母親,國有國法。王姝擺擺手,低頭繼續看材料,“將人趕出縣城,彆來我跟前礙眼。”

“可是主子,那老太太在門口跪著……看那架勢,主子若是不見,他們便不會起來。”

王姝眉頭微微皺起來了:“那便讓她們跪著好了。”

“可是主子,”門房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那老太太說帶來了許多早年王夫人在閨中用過的好物件兒,說是拿過來與主子你看一看。”

王姝翻動紙頁的手一頓,抬起頭來,表情堪稱森冷了。

她母親在世時,無一人關心她過的好歹。如今有求於人,倒是假惺惺地拿出這些東西來賣弄親情,著實令人作嘔。王姝深吸一口氣,雖說她早就料想過劉家不是什麼好人家,不然不會那麼多年對失意的女兒不聞不問。但真正見識到他們骨子裡的卑劣,還是令人不適。

“外頭好似要下雨了……”

門房快哭了:“那老太太跪得滿頭大汗。”

“這是在……威脅我?”王姝啪嗒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筆,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門房不敢說話了。

劉家的這等做派功利又虛偽,確實是令人不齒。

“挺好的。”王姝冷笑一聲,又拿起了書:“他們要跪便跪著吧,趕遠點跪。”

王姝大多時候並不喜歡跟人計較。她素來寶貝自己的時間,每天的事安排得很滿,連休息的時辰都是擠出來的。她很少會為了教訓誰好費心思,但不得不說,劉家人惹惱了王姝。

想拿血緣說事,也不看看有沒有這個臉麵?!

王姝原本不想管的,既然劉家人這麼想讓她出手乾預。王姝乾脆給蕭衍行寄了一封信。既然要改革考核,那就一視同仁。不管劉家跟她是什麼關係,一律按大慶律法處置。

信寄出去,王姝笑了一聲,命人將這家人給趕得遠遠的。

劉家人還不知自己這番半強迫式的聯絡感情,激起了王姝的反骨。這一百斤有九十九斤反骨的人,不僅沒出手相助,反而還踩了一腳。他們在江南耗了整整五個月,不僅沒見到王姝,還受到了驅趕。王姝的態度自始至終都油鹽不進,不管是劉耀祖,還是劉章氏。誰都動搖不了王姝。

稽查步步緊逼,劉家那邊撐不住了便不斷地傳信過來催促,詢問進展。

劉章氏沒見到王姝又被催促的沒辦法,最終隻能悻悻地回了。

劉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有了如今的家世地位,自然不甘心被打回原形。王姝這邊一條路走不通,又想起了鎮國公府。鎮國公府雖不及國母的身份貴重說話管用,但薛長風有赫赫戰功,薛霽月也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若是薛家能出手相助,說不定能逃過一劫。

劉家彆無他法,隻能婉轉地又求回到薛家去,求薛家人幫襯。

不過他們雖然沒能成功與王姝攀上關係,這國母親眷的身份,他們是死都不會放手的。畢竟劉家跟皇後是真的有血緣關係,當今皇後確確實實是她女兒劉奡之女。如今皇後娘娘不信,是因為沒有證據。隻要找到證據證明,他們就還是一家人。

劉家人一麵記恨劉奡不會教導孩子,竟然沒有給皇後娘娘說明外祖家的情況。一麵又在積極地尋找能證明身份的證據,非得把這麼親戚給攀上。

此時且不說劉家人有多努力,就說王姝下江南的第四年,王玄之升遷了。

他將臨安縣治理得不錯,各項考核都十分優異。在任上穩穩坐滿三年,被升到江南做郡守。正好就是王姝試驗田所在之處。他於是帶著行囊奔赴任上。隨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在王家書院教了幾年書的薛泠星。兩人是趕在大雪降下來之前趕到江南的。

來的第一天,天空就飄下了鵝毛大雪。

南邊的雪天跟北邊很是不同,雪並非一粒一粒的雪粒子,而是一片一片似羽毛一般落下來的雪花。

馬車抵達之時,王姝正穿著夾襖陪呦呦在院子裡踢毽子。

小老三在一旁蹲著,安靜地看著。這孩子跟哥哥姐姐的性子有很大不同,非常安靜。王姝當初怕他在宮裡待久了呆傻了,乾脆就把人給留在了江南。不過事實證明小老三並非是環境導致的安靜,天生就是個冷靜沉穩的性子。且小小年紀,聰慧的令人害怕。

“去看看,誰來了。”王姝踢了一身汗,拉起坐在地上的呦呦就來牽小老三。

小老三老神在在地替王姝拍拍衣擺,抬頭看了一眼:“是小舅舅吧。”

“嗯?”幾年待下來,小老三個頭也拔高了不少,“你都沒去看,你怎知是小舅舅?”

“快過年了,除了小舅舅,誰會這時候來?”

小老三七歲時,儼然有了大人的模樣。那一板一眼的做派和絕對騙不著的性格,時常讓王姝鬱卒。就算這小子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王姝還是時常會懷疑這小子是撿來的。小家夥老氣橫秋的分析:“何況小四已經衝出去了。家裡能讓小四如此熟悉的,隻有小舅舅了吧?”

小四是蕭衍行當初送給王姝的小老虎,一直養在涼州臨安縣王家小院的後宅。後來王姝到江南,命人給送來了江南。原本是不叫小四的,是王姝老喊小老三小老三。他心有不忿,給小老虎改名為小四。

王姝嘖了一聲,牽著兩個孩子往門口去。

看到薛泠星,王姝還愣了一下。

左看看王玄之,右看看薛泠星,不大明白這兩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姐,好冷,進屋說?”

王玄之齜牙一笑。幾年過去,王玄之已經從一個半大少年變成了青年模樣。果然王家就沒有長得不好看的人。王玄之幼年時便像父親,如今越長大越像。俊美修目,體格修長,深邃的輪廓配上寬肩窄腰大長腿,好一個俊美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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