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聽到銅錢響就眼睛發亮,美滋滋地開始數銅錢。
一通數下來,這天竟然掙了一百文!
昨兒個知道掙了五十文錢的時候她就樂得白日發夢,今天數完雖然高興,卻沒有那個熱乎勁兒了。
“不然,武安進學的事還是算了吧。反正他那麼聰明,咱們找個秀才先生,教他也總是儘夠的。”王氏打起了退堂鼓。
“娘,”顧茵無奈看她,“咱們已經說好的,這還沒到年前呢。”
王氏掰著手指頭算啊算的,今兒個也是因為鬨出動靜所以賣的多,明日是再沒什麼大戲可唱了,但是和葛家夫婦開始合作,應該掙得和今天差不多。
這樣一個月扣掉租子,能賺二兩半。
眼下已經九月,臘月的時候天寒地凍,運河要結冰,船隻不通行,碼頭上沒人自然也就沒得生意。
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的時間,十五兩還是遠在天邊呐!
不過看著兒媳婦信心滿滿的模樣,王氏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暗暗在自己心裡道,無論事成與不成,這情分她都記下了。
顧茵這邊數好贏錢,心裡也在做著計劃。
包子今天做的有些多,若是沒有葛大龍打岔,一百五十個絕對賣不完。明日一共做上二百個應該儘夠,粥倒是要多準備一些,尤其馬上天冷了,熱騰騰的粥湯應該更不愁賣。
前兩天都算是試營業,麵粉買的最多,其他材料將將夠,這兩天也算是摸清一些門道,糧油之類不容易放壞的材料便可以多準備一些,免得日日都要出去折騰。
她和王氏一說,王氏沒有不應的,她先把銅錢歸攏到錢箱子裡,又折回屋去拿回了一開始剩下的碎銀子,通通歸到一處交給顧茵。
“往後銀錢都歸你管,你腦子也比我活絡,隨支隨用。”
顧茵點頭道:“那我每日把賬冊給您看。”
王氏連連擺手,“彆彆彆,我看到字兒就發昏。咱們一家子,難不成我還怕你不實誠?”
顧茵狡黠地眨眨眼,“娘可彆把話說這麼死,我每天偷上十文錢,保管你不知道。”
“家都讓你當了,還隻偷十文錢,沒出息的樣兒!”王氏好笑地輕輕拍了她一下。
之後婆媳兩人便相攜出去買東西。
因為這次要準備多日的食材,兩人分頭行動,顧茵去買肉和菜,王氏負責去買重一些的米麵。
半個時辰後,兩人約定好的地方碰麵。
分開時王氏還好的,此時卻是一臉憤憤。
顧茵問她怎麼了,王氏就道:“我先去買了麵,後頭又去買米,那米鋪亂糟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聽我說話就把我打發走了,讓我明天再去或是去其他家買。這不是欺負人麼!”
王氏去的是離緇衣巷旁不遠的大興米鋪,是一家老字號店鋪,做生意素來公道,不會新米陳米攙著賣,更不會缺斤短兩、偷奸耍滑。
鎮子上倒也有其他米鋪,但因為大興米鋪生意好,附近同類店鋪爭不過,都開的遠遠的,一來一回得半個時辰。
就算王氏力氣大,顧茵也舍不得她背著米走那麼遠。
“我陪娘過去看看,若是這家真不賣了,咱們就去找一輛推車,去遠一些的地方看看。”
婆媳二人先回家放了東西又出了來。
誠如王氏所說,此時大興米鋪裡亂糟糟的,幾十袋米堆在門口,夥計們個個跟鬥敗的公雞似的,耷拉著腦袋站成兩排。
一個掌櫃模樣的年輕人正指著人在罵:“都當我新來的好欺負是不是?你們在這行當做多久了,現在來和我說新米舊米分不出來?你們這是把我當傻子騙呐!”
領頭的活計趕緊求饒道:“少掌櫃莫生氣,真不是小的故意糊弄您,實在是小的們日常就做搬運和招待的工作。其餘事都是前頭的掌櫃負責的。今兒個前掌櫃一走,小的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兩種米被混在一起放。不過您既然能接掌櫃的職,不若您來……”
新米和陳米價格差了一倍,若是分辨不仔細、調換了來賣,那不僅是虧本的事,更是砸了經營多年的招牌。
那少掌櫃沉著臉,氣的後槽牙都吱嘎作響。
周圍早就不少人紛紛在指指點點地看熱鬨,擎等著看這少掌櫃的洋相。
“這夥計怎麼敢這麼對掌櫃說話,飯碗不要了?”
“你不知道,這大興米鋪原是文家二房的產業,這新來的少掌櫃卻是大房的人。這明顯是兩房人打擂台呢!”
此時顧茵聽了一耳朵也明白了,難怪夥計上來就敢趕客,敢情是忙著內鬥呢!
顧茵並不想牽扯進旁人的糾紛,正準備喊上王氏走人。
卻見那前頭嗆聲掌櫃的夥計突然轉頭喝道:“都看什麼看?今天不營業!”
說著話那夥計對著其他幾人一使眼色,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子紛紛上前,伸手就來推搡看熱鬨的行人。
眾人如鳥獸狀一散而開,顧茵瘦弱,不知怎麼就被擠到人前。
眼看著夥計朝顧茵伸了手,王氏立刻一把鉗住,罵道:“說話就說話,你動手是幾個意思?!”
那夥計倒是認出了他,罵道:“又是你這婦人!我都說今兒個不賣了你還過來做什麼?幾輩子沒吃過米呐?!”
顧茵聽得這話也生出了幾分火氣,“來米鋪自然是買米。你既不會分,我自己分就是。”
那夥計抄手冷笑道:“你這小娘子莫要口出狂言,這新米陳米都長得差不多,非是老行尊分不出!您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顧茵依舊不卑不亢,“那我隻買我自己分好的。便是陳米,我也給新米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