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為什麼沒有坐在我現在的位置上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即使是兩個完全一樣的人,也會因為環境的不同而發生改變,做出不一樣的選擇,而你,則是我身處在不同環境下的人格具現而已。”
“你未免也太過自以為是了,我很不喜歡……”
林平夕梨搖了搖頭,似乎懶得再去和八幡芽衣去糾結這個話題,於是開口道:
“你昨天的考試怎麼樣?”
“一切都是按照你說的來的,不會有問題。”
“嗯。”
“那麼多東西,我都背下來了,你一點驚訝都沒有?”
看著身前的少女一臉平淡地點頭,八幡芽衣忍不住笑著開口問道。
“不是你說,和我自己一樣的?這種事情不是和喝水一樣稀鬆平常嗎,怎麼,還需要我給你獎勵嗎?”
“嗬嗬,才發現,你居然有毒舌這樣的屬性。”
“沒有,我隻是說事實而已,更何況,我也才發現,你居然會不抽煙,選擇吃棒棒糖。”
林平夕梨微微偏過頭,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棒棒糖上,燈光落在糖果上麵,反射出一抹晶瑩的色澤。
“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人,所以沒有辦法。”
“哦。”
“怎麼,你一點不關心?一會兒的活動,你可是主角。”
“我現在隻關心一件事……”
“放心好了,今天晚上活動一結束,錢就會打到你的卡裡,不過……”
八幡芽衣說著,俏臉靠近林平夕梨,神神秘秘地開口道:
“你不想知道活動結束之後,你會怎麼樣嗎?”
“……”
這樣的話語落入耳中,林平夕梨沉默了下來。
前些天,緒方千賀死去的模樣在腦海中閃現,她強忍著沒有露出什麼特彆的反應,麵無表情地開口道:
“怎麼樣都無所謂,莪需要的東西給我就好。”
“嗬嗬,你還真是沒意思。”
八幡芽衣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很明顯的,她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她更想要看到林平夕梨臉上露出那種彷徨、忐忑、迷茫的神情,這樣或許能夠讓她心裡更加舒服一些。
直起身,她盯著鏡子中少女的臉開口道:
“即使你根本不想要知道,但其實我還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會死,就在明晚。”
“哦。”
林平夕梨臉上依舊沉默。
見狀,八幡芽衣終於愣住了,她其實早從一開始高中入學的時候,就已經關注到了林平夕梨了。
隻不過之前的時候一直沒有倒出功夫來和她交流,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生活模式,那個時候的自己還在為了賺錢而每個夜晚都輾轉到不同的床上。
她的眉宇間的神態,和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儘管相貌不同,但彼此的靈魂就像是雙胞胎一般。
更何況,她們倆之間,還有一個最為相似的點。
都是一樣的窮。
隻不過不同於林平夕梨,她的父母是鄉下人,特意大老遠給她送到新宿來讀書。
而在一學年之後,她憑借著高情商和身體的資本,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登上了自己最初抬頭望著的平台——瑞吉娜。
回過頭來,想著看看林平夕梨究竟是變成了什麼樣子。
然而,卻見到了和自己預想中完全不同的模樣。
她靠著優秀的學習成績拿到了免學費的資格,甚至有機會去代表學校參加數學競賽。
儘管林平夕梨不怎麼化妝,但本身的底子也會吸引一些男生,尤其是她本上自帶那種清冷的氣質以及學霸人設。
或許沒什麼人有膽量單獨上來表白,但是臆想是人類的本能,想要和她戀愛的人還是有不少。
而私底下罵她的人也不算少,八幡芽衣她自己就經常聽到,隻不過心裡不僅沒有什麼同情的想法,反而有些憤怒和嫉妒。
林平夕梨是過的很苦,但這還不夠。
不知不覺之間,等到回頭的時候,八幡芽衣忽然發現,最開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最後居然一個在冰麵之上,一個在寒窟之下。
這是一根刺,一直哽在她的喉嚨裡,想要把她拖下水的想法愈演愈烈。
直到,她終於能夠空閒下來,找人查過了關於林平夕梨的家庭背景,知道了關於她奶奶患有惡性腫瘤,每個月都需要大量錢的事情。
在知道了這件事以後,八幡芽衣忽然釋懷地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了幾滴。
命運就是這樣,仿佛和林平夕梨開了個玩笑。
後者往後的路,她基本上都已經能夠想出來了。
大概率是和站在新宿市區街頭的那些女人一樣,靠著出賣身體賺錢。
即使她一直向往光明,也終有天黑得時候。
而事情果然如她預想中的那樣,她因為答應了和彆人男朋友約會,拿到了第一筆不勞而獲的錢。
儘管沒有付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隻是挨了一頓打,但這個頭一開,八幡芽衣就知道她已經不可能脫離這個泥潭了。
而接下來的事情,更是如同順水推舟一般。
當然,補習這種事情,她自己倒的確是需要的,可也隻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的跳板而已,為的就是讓她對金錢產生依賴。
後麵推薦她進入瑞吉娜當貓女,最後再將她推入深淵當中。
這些事情,一步步早就已經為她安排好了。
然而,她更想要知道的,是當林平夕梨最後知道自己會死,會被淩辱後的表情會是怎麼樣。
八幡芽衣其實一直在期待著。
因為她很理解林平夕梨腦子裡原本的想法,她大抵是覺得自己是為了奶奶而犧牲的,之前就算做貓女也沒有什麼難堪的事情,就算是被拍賣,也不過是付出身體而已……
可她就是想要把血淋淋的現實剝給林平夕梨看,想要看到她驚慌失措、一臉茫然的模樣。
然而,最後沒有預料到,她會是這樣風輕雲淡的表情。
仿佛這一切早就已經在她的預期之內了一般。
“你似乎很奇怪我為什麼會這麼冷靜?”
感受到她的沉默,林平夕梨站起身,看著八幡芽衣的眼睛開口道:
“我早就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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