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籃球第十七天(1 / 2)

在白發男孩一聲清脆的應答後,森鷗外失去了表情。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無神地看著天空,比周圍的屍體更像一具屍體。

忽然,他的視野裡出現一張可愛但又有幾分可氣的臉。

白發男孩湊過來,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發出不知是遺憾還是恍然的聲音:“還沒死啊。”

森鷗外的腳抽動一下。

“我不太懂你們的習慣、習俗?”白發男孩依舊說著拚湊起來的日語,“但如果你肯贍養我,給我禮物,我可以勉強認下你這個兒子,當你爸爸。”

贍養,這個詞倒是說得精準。

爸爸,這個詞也說得字正腔圓。

他到底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森鷗外沒有回複,他還是躺在那裡,身體的劇痛都無法讓他皺一下眉頭。

正值事業的上升期,年紀輕輕的港口Mafia首領,在需要擔憂自己的發際線之前,已經要開始考慮贍養他的小爸爸了。

他的小爸爸一頭白發,身材小巧,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對如今的社會知之甚少,話都說不利索,卻還是不懼危險,辛苦地扒拉屍體上的錢幣,又把名貴的手表和銀行卡留給他的好大兒。

可憐見的。

森鷗外正在思考。

他當然感受到了白發男孩身上若有若無的非人感,但還是無法判斷對方究竟是不是被某一方勢力派過來的。

無論是作為一個扒手還是殺手,白發男孩都太不專業了,貿貿然湊過來,剛才他好幾次能割斷那纖細的喉嚨,或者直接把刀紮進男孩的心臟。

他相信其他瀕死的人也能做到這一步,尤其是教了他臟話的那些人,可沒有什麼好脾氣。

但眼前的白發男孩還是毫發無傷,依舊無所畏懼。

他擁有讓他在危險中安然無恙的特殊能力,金色的眼睛裡充斥著對一切事物的好奇與陌生,他不諳世事,像個初生的幼崽。

森鷗外無視剛才的對話,若無其事地問:“你從哪裡來?”

方才還悠然的白發男孩一下子警惕起來,搖搖頭。

顯然,他的來曆有問題。

森鷗外又問:“你喜歡什麼禮物?”

白發男孩眼睛一亮,又放鬆警惕:“什麼都可以!”

“你打算贍養我了嗎?那你先彆死呀。”白發男孩擔憂地看著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咽氣。

又是贍養。

森鷗外一噎,正準備糾正他的用詞,就看到白發男孩雙手交疊地撐到他胸膛上。

白發男孩嘀咕著:“我可沒救過人,看彆人好像是這麼做的。”

這姿勢是心肺複蘇術?不!他不需要!

森鷗外大感不妙,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隻見白發男孩向下一按!

多麼有力的一個心肺複蘇!

那一刻,森鷗外清晰地聽到,自己那在爆炸中都幸存下來的肋骨,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終於不堪重負,“哢”的一聲斷了。

森鷗外猛地吐出一口血,身體像離了水的魚一樣弓起又下落。

他憔悴,他奄奄一息。

而白發男孩還驚喜道:“動了動了,原來救人這麼簡單啊!我再來一次。”

那一刻,曾做過醫生的森鷗外眼前一黑。

還要以這樣可怕的力道再來一次?

男孩天籟般的稚嫩音色在他耳中就是來自地獄的宣召。

所有的謀算先放到一旁,此時的森鷗外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終點。

他顫顫巍巍想說出抗拒的話,卻被嗆了一口血,隻發出含糊的聲音。

“首領!”

幸好,他命不該絕!

森鷗外一邊咳血,一邊用前所未有的熱切目光,注視著奔襲而來的中原中也和一乾下屬。

中原中也警惕地看著出現在首領身邊的陌生男孩,質問道:“你是誰?”

白發男孩眨了眨眼,指著地上的森鷗外說:“我是他爸爸。”

“哈?”中原中也傻了,其他人也俱是一愣。

怕他們不信,白發男孩還補充道:“他說好要贍養我了。”一臉你們不許說話不算話的表情。

森鷗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咳完血的他死死抓住白鳥彌的手,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啞地喊出:“他語法不好,我才是他爸爸!”

這一刻,新鮮出爐的老父親心底有一個無限膨脹的念頭!

這個念頭十分樸素,飽含他作為一名父親對孩子的殷切期盼。

他一定要讓這個孩子學會常識!起碼要讓他知道不要隨便救人!

下一秒,他昏死過去。

屬下們連忙把他抬去秘密據點治療,而因為他昏迷之前的話語,再加上他的手牢牢地抓著白發男孩不放,屬下們不得不把這位新鮮出爐的港口Mafia少主也帶回去。

當森鷗外再次蘇醒,他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心裡沒有升起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想到了同樣一頭白發的男孩,逃命似的挪開目光。

接著他就發現自己的手正牢牢抓著一個人。

想到昏迷前的事,他沉默片刻,抬眼直麵現實,另一端正是讓他此刻感到胸口窒息、喉頭泛起腥甜,肋骨隱隱作痛的白發男孩。

有人為男孩擦洗過,現在那張白淨可愛的臉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正一臉幸福地吃著下屬們為他準備的零食。

啊,多麼可愛的小天使!

就是可愛到他的肋骨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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