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赤司家當天, 白鳥彌就給自己挑選了一個專屬客房,朝向和窗戶都很像他原本的房間,赤司征十郎來看過後, 第二天又讓人給他換上鵝黃色窗簾和一些擺設,看起來就更像了。
白鳥彌在赤司家十分自由, 唯一被禁止進入的地方是三樓的書房。
他好奇問:“為什麼那裡不能進?”
赤司征十郎默然片刻回道:“父親似乎放了母親的遺物在裡麵, 從不讓任何人進去。”
白鳥彌了然, 既然知道裡麵是什麼, 他也就不好奇了。
雖然很像, 但是赤司家的生活和他以前還是不太一樣。這裡有八個仆人,休息日還會有不同的家庭教師來給赤司征十郎上課。
課程內容琳琅滿目,有小提琴、書法、拉丁語、政治、商業、帝王學……
以至於儘管他和赤司征十郎住在一幢房子裡, 見麵的時間也沒比在學校多。
白鳥彌心想:放到魔界,前輩估計會以魔王為目標。
赤司征十郎正聽著課,忽然看到門口探出一個白色腦袋。
白鳥彌悄無聲息地扒著門框探出頭,他看看黑板上的板書,頓時眼冒金星,又轉過頭來一臉欽佩地看著他。
赤司征十郎嘴角微揚。
他的走神被老師發現了, 老師順著他的目光, 疑惑地轉過頭去。
白鳥彌“嗖”的一下縮回腦袋。
赤司征十郎麵不改色地用提問轉移走老師的注意力, 過了一會兒, 那個白色腦袋又出現在門口, 做了個拍球的姿勢。
意思是:前輩我在籃球館等你!
赤司征十郎在老師看不見的角度朝他輕輕點頭, 難得冒出了希望這堂課快點結束的無用念頭。
老師的講課水平很高,赤司征十郎從不覺得上課是枯燥的事情, 因為他每時每刻都要應戰。
他被要求方方麵麵都做到優秀, 落到細節上, 就是他必須每堂課、每份作業甚至每次對話都表現優秀,表現得讓老師滿意。
無論是老師還是父親,當他達到他們的標準後,那份標準又會不斷提高,赤司征十郎必須更加優秀,才能持續不斷地令他們的滿意。
他不能有任何一次失敗,不能做出讓他們失望的行為。
為了應對這種密不透風的壓力,他平時在家裡會展現出和學校裡截然不同的另一麵。
但白鳥彌的到來讓他下意識藏起那一麵。
學校生活是他難得的自由時光,白鳥彌是他的小學弟,也是總能讓他放鬆心情的存在,他想將這種感覺保留下來。
而另一個自己出現後也許會打破這種愉快,會讓那雙的杏眼中出現懼怕。
赤司征十郎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麵。
白鳥彌的到來不僅讓赤司征十郎有所變化,整個赤司家也都被染上輕鬆愉悅的氣息。
閒來無事的時候白鳥彌會鑽進茶水間休息室和仆人們聊天,等著赤司征臣下班回到家,他會湊過去迎接。
白鳥彌眨著眼睛,軟聲道:“歡迎回來,赤司爸爸!有給我帶禮物嗎?”
一旁被他帶下來的赤司征十郎也說:“歡迎回來,爸爸。”
忙碌一天回到家,驟然收獲自家兒子和這麼可愛的孩子一起迎接自己,赤司征臣收到衝擊,愣神片刻。
“嗯,帶了。”他提起手中的紙袋,“小蛋糕。”
他總算明白征十郎為什麼突然發消息讓他回來的時候買蛋糕。
他之前還不太理解,懷疑是家裡的廚房出問題了。但兒子難得提要求,隻是一份小小的蛋糕,他沒理由不答應。
原來是白鳥君想要嗎?
白鳥彌歡呼著接過袋子,赤司征十郎則在
一旁叮囑道:“吃完飯當做飯後甜點吧,現在吃一會兒就吃不下了。”
兩個人聊著極小的瑣事,白鳥彌嘟噥著想先吃一口。
赤司征臣看著兩個孩子聊天,心裡有種莫名的暖流。
好像回到了他妻子還在的時候,那時候這裡充滿了溫馨的氛圍,是他心中的家。
妻子離開之後,他不善於兒子溝通,家裡變得冰冷,每次待在家裡都在提醒他妻子已經離開的事實,他不得不用工作麻痹自己。
可當他忙於工作,便無暇關注家庭,家裡變得更加沉悶。
他每次和征十郎的交流幾乎僅限於餐桌上的寥寥幾句,除了學習、社團、日程,他們之間無話可說。
他從沒想過,原來聊這種小事也可以。
赤司征臣輕咳一聲,嚴肅地開口:“明天還要嗎?”
說完又覺得語氣好像有點太嚴厲了,會不會嚇到他?
白鳥彌卻一點也讓沒被嚇到,立刻轉過來,歡快地應答:“要!”
赤司征臣又看向自己的兒子,問:“征十郎呢?”
赤司征十郎眼底驚訝,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同樣將取勝作為本能,在取勝後已經無動於衷的赤司征臣,在這一刻竟然油然而生一股淺淺的滿足感。
有了白鳥彌的加入,餐桌上也愈發熱鬨。
他會興致勃勃地說起今天發生的事,說起今天在前輩的教導下學會一個新動作的時候,他還會停下來看著赤司征臣,滿臉期待地等著什麼。
赤司征臣並不熟悉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好在赤司征十郎為他解圍。
“白鳥的天賦很好,也很認真,高難度的動作他學起來很快,比同齡人都厲害。”
白鳥彌眯起眼,滿足地笑著。
赤司征臣好像明白了什麼。
原來是在求誇嗎?
他開口道:“嗯,畢竟是赤、征十郎的隊員,能做到這種程度是應該的。”
差點像往常麵對兒子一樣,說成“赤司家的人”了。
不過隻是學會一個動作而已,在他看來還不是什麼值得誇獎的事情,點評一下就足夠了。他並不實行鼓勵教育,也不會森先生寵溺孩子的辦法。
白鳥彌好像不太滿意他的說法,仍然盯著他,頗有一種聽不到滿意的話就不放過他的氣勢。
他義正言辭地糾正赤司征臣:“才不是應該的,部裡很多人都做不到。我能做到,所以我明顯比他們厲害!怎麼能把我和他們放在一起誇!”
連自己兒子都沒好好誇讚過的赤司征臣與他僵持著,最終敗下陣來說:“做得很好,保持這樣的勢頭,在賽場上去取得勝利吧。”
“這是當然的!”白鳥彌回道。
過了一會兒,赤司征臣又道:“征十郎……也教得很好。”
“沒錯沒錯。”白鳥彌也跟著附和,又嘀咕起來之前籃球部的一些事。
和管家簡潔的彙報不一樣,聽著白鳥彌說起的細節和小事,赤司征臣更加了解自家兒子,心中的滿足感在逐漸擴大。
原來征十郎在同學眼裡是這樣的。
他故意放慢了用餐速度,希望能多聽一些,直到走出餐廳還有些意猶未儘。
不過隻要白鳥彌在,接下來幾天他大概還能繼續聽。
嗯,果然還是應該多留一陣。
對不住了,森先生。
晚飯後兩個人進了赤司征十郎的房間裡,也沒什麼活動和計劃,隻是一起休息而已。
赤司征十郎坐在椅子上看書,白鳥彌趴在沙發上玩手機,看起來好像在和什麼人聊天,即使是在網上聊天他的表情也能變來變去。
會是黃瀨嗎
?
赤司征十郎心中猜測。
看到白鳥彌好像有些生氣,赤司征十郎忍不住問道:“是誰惹你生氣了嗎?”
“我在和亂步吐槽父親大人,果然亂步和他的同事也覺得是父親大人的錯。”白鳥彌還有些忿忿不平。
“亂步邀請我去他們偵探社,去看看他破案現場,不過我最近不想去橫濱。”
要是看到那五幢大廈他肯定會生氣的,哼,都怪父親大人把公司弄成地標建築。
都怪父親大人!
破壞了他的偉大計劃,還想舉報他!
大壞蛋!
誰要跟他一起蹲大牢啊!
可惡,一定要找機會報複回去!
白鳥彌戳著抱枕撒氣。
赤司征十郎心想,看來這一次白鳥不會那麼容易回去了。
他竟還有些開心。
白鳥彌鼓著臉,把下巴搭在抱枕上發呆,眼神有些落寞。
“在想什麼?”赤司征十郎很少見到他這樣。
白鳥彌回過神來:“隻是在想念子而已,今天早上沒有念子叫我起床還有點不習慣,等我回去的時候父親大人萬一已經把念子餓死了怎麼辦?貓這種生物真弱小,唔……我找中也哥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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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下屬轉發的信息,發現比起他這個老父親,兒子更在意一隻貓,森鷗外好氣又無奈,老老實實上樓倒貓糧。
回家之後沒有又甜又可愛的兒子迎接,整個房子又變得冷冷清清,他還有些不適應。
昨天他收到赤司征臣的消息,小彌最近會住在赤司家。
至少比去什麼野爹那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