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宅女,就如同我們一般,在深宅大院之中不能出門的女子。當然也可說這女子不愛出門,就喜歡呆在宅子裡。”
黛玉點頭,“這般說法,還真是貼切。”
楚蘇蘇又拿起幾個花樣問林覺要哪一個,隔著窗就聽見守門的婆子說。
“寶姑娘來了!”
無法,楚蘇蘇隻得放了花樣子,拉著黛玉出去見客。
林覺剛想動身,卻見黛玉把手裡的幾張圖紙塞給自己,“哥哥先挑,我和楚姐姐去去就回。”
看這樣子,是不想叫他出去,於是林覺從善如流開始欣賞古代白描技法。
寶釵這次倒是大方,領著鶯兒,後麵還跟著兩個婆子,每個婆子手上都抱著四匹布料。
寶釵今日穿的半舊杏色襖,和她平日裡最愛的白綾裙,見黛玉二人出來,指指自己身後的兩個媽媽,笑道:“母親讓我送幾匹緞子來給太太做衣裳用。”
黛玉笑道:“如此,就多謝姐姐,可惜我們院子中亂糟糟的,沒個落腳的地方。”
楚蘇蘇隨即也上前道:“寶姐姐回去和姨媽說,那日我們必定登門道謝。”
寶釵麵上很是大方,“說笑了,隻是若有空閒,也還請太太和妹妹們去我們那邊坐坐。”
黛玉和楚姐姐一道通力協作,打了幾回太極,才把寶釵送走。
紫鵑上前,想要看看寶釵送的緞子,不料陳媽媽搶了先。
陳媽媽叫春夏秋冬四個丫鬟直接把薛家送來的布料抱走,“紫鵑姑娘不必操這份心,快進屋去給太太描花樣。”
紫鵑素來常被陳媽媽拿捏,這婆子又是黛玉的乳母,說話分量最重,她一發話,紫鵑也無心再看寶釵送的布料,乖乖跟在黛玉後麵進廂房服侍。
到了晚上,要做衣裳的樣式和布料都分明白了,各樣東西也收好,眼看著就快歇下,陳媽媽突然來找秦沐說話。
這位媽媽,雞毛蒜皮的事,斷然不會開口,這次卻對薛家大姑娘薛寶釵,頗有微詞。
“薛家大姑娘走動可真是勤快,預備的緞子也不錯。”陳媽媽垂著眼道:“太太,奴婢說句不該的話,薛家給大爺預備料子,也太熱心了,他們家那位爺,可不是個好的。”
薛家一手炮製金玉良緣,在榮國府傳的沸沸揚揚,薛寶釵整日帶著金鎖來來往往,時時刻刻提醒著大家。
她的金鎖,要玉來配。
而薛家那位混不吝的大爺薛蟠,名聲臭得很,不過是因為手上有錢,才有許多小人如蚊蠅攀附上去。
秦沐看著陳媽媽晦暗不明的神色,知道有些話這媽媽還是不敢說。
薛蟠那裡才不是什麼大問題,若林覺主動避開,薛家大爺也不敢到賈政外書房的地界鬨事。
隻是薛寶釵也過於勤快了,每次都像是長著千裡眼,早不來、晚不來,最喜歡掐著林覺在的時候來。
秦沐對自己崽子很有信心,當下林覺在紅樓世界裡的設定,樣貌好,知禮守節,又愛讀書,看著就是考取功名的潛力股。
薛家籌謀金玉良緣,那是薛家長輩的主意,寶釵原先隻有賈寶玉一條道,榮國府裡也隻得寶二爺一個公子。
當下多個林覺,有了對比,剛好有事薛寶釵理想中走仕途經濟那一款,寶姑娘多看兩眼,實屬正常。
秦沐也裝不知,故意沒挑明,對陳媽媽道:“收著就是,薛家也不隻那位爺不好,不好的人多了去,若是我們不在,也彆叫薛家大姑娘進咱們的院子,免得怠慢了客人。”
聽到秦沐的安排,陳媽媽點頭道:“那是自然,咱們大爺雖說早有了親事,如今也是半大不小的時候。”
秦沐見她如此,拿出小剪子剪掉燭心,微笑讚道:“還是陳媽媽仔細,大爺這兒倒是不用操心,卻是那一位二爺。”
秦沐一提,陳媽媽的臉色就更微妙了,連薛寶釵跑的勤陳媽媽都注意到,又怎麼會看不出賈母的打算。
秦沐索性與她開門見山:“陳媽媽,你是原先夫人最依仗的心腹,雖說我擔著太太的名頭,若論對姑娘的照顧關愛,卻不如你,今日既然說到此事,我也想問問,您是怎麼看的?”
陳媽媽噗通一聲就跪下,“不瞞太太說,奴婢也有私心,隻想著將來姑娘能有個疼愛顧他的去處,老太太對姑娘是極好的。”
秦沐冷笑,反問陳媽媽:“老太太是對姑娘好,但老太太終歸年紀在這,今後咱們姑娘莫不是要跟老太太過?指著她老人家護一輩子?”
陳媽媽雖是黛玉的乳母,今日能操心薛家對林覺的態度,說來也是忠心,隻是對榮國府抱著私心,才有鴕鳥效應,秦沐這話將她說的啞口無言,垂著頭半晌不曾答話。
“奴婢何曾看不出,那位太太不是好相與的,隻是姑娘哪裡去尋好去處,若是老爺還在,這府裡那位二爺,又算得了什麼?”
聽到此,秦沐也讓陳媽媽起來,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