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鍋(2 / 2)

她一麵厭惡薛蟠又惹事,恨不得這小子要不跌馬摔死,或者喝酒醉死,拉到土裡埋了,萬事清淨。一麵見賈老太太焦頭爛額,受氣吃癟,心裡又有點高興。

鶺鴒香串也算不得舉世無雙的奇珍異寶,要不然薛蟠也不會尋到一串差不多的,若是一開始就沒人瞧出來,直接燒了,寶玉將錯就錯,另拿一串瞞過去,將來誰能瞧得出真偽。

可如今他們已經知曉,反是棘手極了。這串珠子還是聖上賜給北靜王,北靜王轉手相贈。

賈赦早想說直接另找相似的珠子穿上去,誰能看得出,又怕自己一開口,惹得老太太痛罵,一家子大眼瞪小眼,沒人說話。

賈母見王夫人杵在那裡半天,沒好氣道:“你這做娘的還在這裡做甚,還不去瞧瞧寶玉,就說這不是見貴重東西,再找幾個珠子串上去,以後收著,莫要戴出來了。讓那些丫鬟婆子,都管好嘴巴!”

王夫人聽賈母這麼一說,忍者腳痛,慌忙去看寶玉,薛姨媽尷尬的賠笑:“老太太,既是如此,我回去也好生管教蟠兒,叫他以後拿東西,莫要再拿錯。”

話畢,也不等賈母發話,自個兒灰溜溜走了,回到自己住處,薛姨媽又氣又急,委屈的直掉淚,她嘴上還能在賈母跟前狡辯,但珠子是在薛蟠手裡燒的,上麵真要怪罪,也是薛蟠罪過最大。

薛姨媽心底將薛蟠已是罵了幾時便,可憐自己隻有這麼個依仗,就是孽障也得受著。轉念又覺得榮國府仗著權勢欺人太甚。

寶玉也不是一絲錯處也無,憑什麼事事都怪在薛蟠身上?

薛姨媽也瞧不上賈寶玉隨隨便便就被嚇出尿的慫樣,可如今寶釵的婚事,最能指望的就是賈寶玉,她也隻能咬牙忍耐。

隻盼有一天寶釵真的成事,老太太一走,管家之後看誰還能這樣磋磨她。

薛蟠先妨礙他妹子選秀不說,現在又壞事,這不肖子孫怎麼這般叫人不省心,薛姨媽哭著要人趕緊去拿薛蟠來問話。

……

榮禧堂這邊,薛姨媽剛一走,宿醉未醒的賈赦,眼角發紅,一張口臭氣熏天。

賈赦見薛家惹事,薛姨媽又是王夫人的同胞姊妹,怎麼會放過這個由頭刺二房。

陰陽怪氣道:“蟠兒這孩子原先就犯過事,如今娘娘又在宮裡,可不要將咱們府上也搭進去。”

賈赦素來膽大,一個珠串被燒在他眼中隻是雞毛蒜皮,小事一樁,寶玉嚇破膽,老太太就是小題大做!

賈政哪裡想留薛家,當下是不得不留,冷言冷語,回擊大哥,“你以為我又想留,難不成讓他住進王家去?”

賈赦吃了癟,咕噥道:“本來就該往王家去!”

如今四大家族,最有實權,朝中能說上話的就是王子騰,若是把薛家塞過去,可不是給王子騰的政敵送把柄?

就算是一泡屎,賈府當下也隻能認下,還必須管住薛蟠不鬨出大事。

老太太扶額,長歎一聲,對著人到中年的兩個兒子,拉下臉,嚴厲道:“在我跟前吵有什麼用處,隻當這事沒有過!”

賈政從賈母處惹了一肚子火,想找賈寶玉狠罵一頓,可寶玉被嚇得躺在床上,被嚇得當場發病,賈母才說不許他去找兒子麻煩。

賈政悶頭往外書去,老遠就見林覺披著鬥篷站在風地裡等他。

林覺遠遠立著,當下長得已是和普通成年男子差不多高,隻是身量清瘦,一看便知還是個孩子,映著天上偶爾飄下來的雪片,好看得緊。

林覺見賈政過來,當即就躬身請罪。

他被凍的臉色發白,衝賈政作揖道:“都是晚輩鬨的,若不是晚輩提及鶺鴒香木,薛家大哥也不會燒木取香。”

就算賈寶玉是賈政親生,政老爺也不得不認,當下林覺與賈寶玉一比,真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賈政對著旁人倒是能控製住性子,溫和讓林覺起身,捋著胡須,無奈搖搖頭,“這與你又何乾,本也不是大事,今後莫要提,下雪了,你先回吧。”

賈政心中煩悶,隨意幾句話,就將林覺打發走,自個兒又關在書房中繼續生氣。

林覺請罪回去,才進屋子就被楚蘇蘇打趣,“瞧瞧,這可不是負荊請罪回來了,你還說讓我看一出好戲,戲台子都沒搭起來。”

林覺圍過去烤火,笑道:“你急什麼,我哪裡知道賈寶玉這麼禁不住事,嚇得都躺下不能唱大戲了。這麼一來,賈家還不是鬨心,明明不想薛家住,卻又不得不捏著鼻子受著。原先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回心肝寶玉可是差點因為薛蟠遭殃。”

楚蘇蘇給林覺夾了一個烤熟的栗子,冷笑道:“賈家和薛家那是針不紮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前幾年不是覺得四大家族權勢滔天,人命案子都能擺平,如今不是人命案,就被嚇得屁滾尿流。”

林覺剝開熱騰騰的栗子,無奈蹙眉,“百姓一條命,不比皇家一串珠,可笑,可笑。”

吃了幾個栗子,林覺才發現秦沐和黛玉都不在,問:“太太和林妹妹哪去了?”

楚蘇蘇用長竹筷將把炸開的栗子撥這翻了一個麵,微微一笑:“榮國府的寶貝疙瘩出事,自然是去探病了,還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