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護兄
黛玉居然去探病了？林覺微微凝眉。
不過有秦沐這個繼母在，應該吃不了什麼虧，林覺又瞧了一眼在火爐邊悠哉悠哉烤栗子的楚蘇蘇，問她：“你怎麼不去？”
楚蘇蘇指了指門外，“天那麼冷，眼看就下雪了，我怕冷，去做什麼？”
說罷她又把烤好的栗子全部撿到碟子裡，吹了吹，繼續說道：“而且，若我一走，烤在盆裡的東西怎麼辦？您請放心，有太太在，林妹妹吃不了虧的，咱們妹妹又不是泥巴人，今日她說想吃栗子雞，小廚房才把栗子剝好，要不你去漏一手？”
林家住的遠，現在天冷，榮國府廚房的菜送到這兒勉強是溫的，所以另辟了個廚房，炒菜等油煙大的菜色是不能做，但燉些東西還是使得。
林覺又抓了幾個栗子放到鐵絲蒙子上，起身輕輕拍手，“到底是妹妹想吃還是你想吃？”
楚蘇蘇拿著舉著筷子，仰頭反問他：“怎的，若是我要吃，你就不做了？”
林覺促狹笑道：“哪裡，你吃的多，不知廚房預備的夠不夠？”
楚蘇蘇拿著筷子做勢要打。
“快去乾活！”
林覺嬉皮笑臉趕緊躲開，去小廚房視察丫鬟們預備的食材，洗手作羹湯，揭過不提。
……
林覺那邊忙著在小院廚房裡搗鼓燉雞，寶玉住處卻是放了好幾尊大神！
雪愈發下得大，賈母擔心孫兒，冒雪前來探視，寶玉吃了藥睡去。
秦沐領著小黛玉到那邊的時候，賈母仿佛一尊大神，端坐在外間預備審丫頭。
“老太太。”
秦沐一到，賈母吩咐鴛鴦：“給林家太太看座。”
方才坐下，王夫人就從隔壁匆匆過來，與賈母回話：“太醫說隻是驚風受涼，吃點安神疏散的藥就好了。”
賈母點點頭，神情嚴肅，眉頭皺起又舒展開：“和寶玉說，那東西可以修，不必害怕，就是平日裡被他父親嚇的，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卻叫他受罪。”
三春姊妹和薛寶釵退在一邊，悄悄招手叫黛玉過去，她們隻聽說寶玉弄壞了什麼東西，卻不知為什麼突然病倒。
黛玉站在繼母身邊，卻沒挪動。
襲人、晴雯、麝月、秋紋等人都被叫過來，賈母沉著臉問：“你們屋裡平日裡是誰管著他的東西？怎麼叫他隨便就拿出去了！”
幾個丫鬟齊齊整整跪了一地，今日寶玉出門是秋紋負責收拾的，她連忙開口道：
“老太太，二爺知道那是貴重的，平日裡還要我們小心收著，原先拿出去，也是因為林家大爺說什麼香木，想看一眼，寶二爺就歡歡喜喜拿出去給他們看，哪裡曉得就出了事，興許是轉手之間，拿錯了。”
秦沐聽完，嘴角微微翹起，她還不知寶玉的屋裡竟然有這麼消息靈通的丫鬟？
而此刻襲人規規矩矩垂頭跪在一邊，手裡緊緊攥著帕子，仿佛什麼都不知道。
秦沐不能眼看著一個丫鬟把臟水往林覺身上潑，剛想開口，卻聽見方才規規矩矩站在她身邊的黛玉輕笑一聲，忽然開口道：
“這丫鬟，真是好一張顛倒黑白的嘴，你是那學堂親眼見了？如今幾句話就往我兄長身上攀扯，今日也是我兄長在，才沒嚷出去。”
也是林覺當機立斷，直接將珠子搶過來，又彈壓住薛蟠那蠢貨，才沒叫人將事情議論開。
寶玉丫鬟沒得去攀扯林家，賈母臉上更掛不住，厲聲道：“我問你話，不必說林哥兒。”
襲人趕緊跪著往前爬了兩步，磕了兩個頭，眼中含淚，可憐巴巴道：
“老太太，這幾天我日子不好，沒進房服侍，那條珠子寶二爺帶了幾日出去，都是好好的，我們也不知會出事。”
襲人一麵哭，心裡卻覺老天護佑，她這幾天剛好行經，不在房內伺候，若是平日，就該是她給寶玉收拾貼身物件。
這樣的香珠寶玉又不是沒有，任誰都不知會出這種事！
反正這回怎麼也輪不到襲人倒黴，原先榮國府裡私下對黛玉的風言風語，這個大丫鬟可出了不少的力。
若是再叫寶玉屋裡被攆走幾個，倒是便宜了襲人。
秦沐終於開口了，十分誠懇的勸諫賈母：“老封君，就說您府上聖上賜物也不少，尤其宮裡的娘娘千歲，隔三差五也往府上賜東西，我瞧著平日裡寶兄弟也惜物，丫鬟們自然是主子要什麼就預備什麼，薛家那哥兒也不是有意，全然是意外而已。”
林家太太一開口，寶玉屋裡的丫鬟皆覺著鬆了一口氣，隻願老太太能聽進去，彆把她們都攆走，唯有襲人被秦沐看了一眼，後脊發涼。
鳳姐私心想著，隻因為這麼一件事要攆人也麻煩，到時候老太太再往寶玉屋裡添人，這個不成那個不要的，最後還不是要花錢操心，真是小題大做，於是也上前勸賈母：
“老祖宗，當下最要緊的是寶玉養病，這些丫鬟本也沒有大錯，您若罰了，一會子寶玉心善，過意不去，怕是又添一成病。”
賈母聽王熙鳳這麼說，順水推舟，她本也隻是想震懾一二，指了指秋紋：“還是你懂事，旁的也就罷，她就不必在寶玉跟前服侍了，挑唆生事，拉出去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