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兄(2 / 2)

秋紋癱坐在地,哭也不敢哭,一群人丫鬟婆子,擁著賈母離去。

周瑞家的留下來讓秋紋趕緊收拾東西,一會子真來攆人,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幾個嬤嬤趕緊收了秋紋的鋪蓋,仿佛送瘟神似的,將秋紋攆走,晴雯氣不過,想要上前爭辯一番,麝月眼疾手快,趕緊將晴雯拉住。

麝月苦勸晴雯:“你可聽我一句勸,莫要上前惹事,咱們房裡可是她先說起林家,最後誰得了好?”

晴雯自然知道麝月說的的‘她’是誰,今日寶玉慘白一張臉被送回來,自然要與枕邊人說那串什麼香珠子被燒。

襲人在一旁開解寶玉,一會子說是薛蟠粗心大意,一會兒又說是林家大爺攛掇寶二爺把珠子拿出去看。

說到最後,大半都在說林家那位大爺的不好,還空口咬定是林家大爺把珠子弄混,才會被薛蟠拿錯。

哪裡曉得秋紋一個沒心眼的,竟然一慌就撿著襲人哄寶玉的話來說,斷了自己的前程。

晴雯想想,看一眼襲人離開的方向,仍舊拿起自己的針線籃子,自個坐到熏籠旁邊開始穿針。

說到:“我可不管,老太太讓我來這屋裡,隻做針線上的活計。”

才穿針引線,什麼都沒縫出模樣,外麵小丫鬟喊:“林姑娘來了……寶姑娘……來了。”

原本散去的黛玉卻又折回來,聽外麵小丫頭的說法,林姑娘和寶姑娘,是前後腳來的。

寶釵過來,就想往寶玉屋裡進,黛玉因寶玉正睡著,自己一人進去探視也沒個體統,故而隻站在們外,弄得寶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寶釵訕訕笑道:“我母親不放心寶玉,叫我留下來多待一會兒。”

這次寶玉擺明了是因薛蟠惹的事,白挨這麼一回,屋裡的大小丫鬟也知薛蟠做下的混賬事不隻一件,當下就不怎麼待見寶釵。

晴雯見她們來,自己找了泡茶的活計避開,趕緊去燒水。

麝月淡淡對寶釵道:“姑娘,寶二爺才歇下,怕是不能勞神見人。”

寶釵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微微一笑:“不妨事,我坐坐就好。”

“我也是略坐一坐。”黛玉說著就在外麵找了個地方坐著,接過晴雯遞上的茶水抿一口,笑著問她們:“秋紋這丫頭是常在你們院子吧?平日也不見她走動。怎麼會忽然提及我哥哥呢?”

幾個丫鬟都不答話,這位林姑娘聰明得很,嘴又厲害,怕是瞧出來秋紋不是獨一個,覺著攆一個秋紋還不夠,來秋後算賬。

襲人避無可避,心虛得手心冒汗,連忙道:“想必是平日裡二爺念著,她就記住了。”

黛玉看著她片刻,這樣的目光讓襲人頭皮發麻。

丫鬟們隻聽林姑娘的聲音悠悠飄來:“原來是這樣耳濡目染,那姐姐可彆再耳濡目染到旁的事。”

丫鬟們不敢答話,當下還是寶釵出來解圍,寶釵又道:“她們丫鬟怕是連耳濡目染都不知是個什麼,林妹妹何苦為難她們,這麼說她們怕也聽不懂。”

這便是寶釵一貫作風,當下就給黛玉扣下為難丫鬟的大帽子,若黛玉真想為難,恐怕今日寶玉屋子裡走的就不隻是一個說話沒長心眼的秋紋。

黛玉偏過頭看了一眼寶釵,神態自若。

“能聽多少是多少,這可就不歸我管。”

黛玉又問:“寶姐姐不去看看姨媽,也好叫姨媽安心。”

說話刺人,也不隻寶釵會說,隻是黛玉總也學不會寶釵的綿裡藏針,可見和楚姐姐說的一樣,她功力還不到家。

當下薛姨媽才是最焦心的,寶姐姐居然還能在寶玉這處晃蕩。

寶釵笑笑,和善的看著襲人說:“正是我母親讓我過來的,我們家旁的沒有,鋪子上能收到好藥材,若短了什麼,隻管與我說。”

襲人是寶玉房裡管事的,其它人寶釵自是不放在眼中。

黛玉微微一笑,讚寶釵一聲:“寶姐姐,想的真周到。”

說完便站起身往外看了看,她屋子裡的春兒和冬兒冒雪打著傘過來了。

冬兒在廊下抖抖雪花,呈上一個帶著寒氣的匣子:“姑娘,這是咱們大爺讓送來的東西,大爺說寶二爺憂思驚悸,大夫開的方子裡必定要用到這幾樣,都是上好的藥材,讓寶二爺隻管用。”

黛玉隨後接來看一眼,就把東西交給麝月。

“你們先用這些,若是不夠,再去尋寶姐姐幫忙,一會兒寶二哥醒了,記得替我帶聲好。”

東西送到,黛玉也就扶著冬兒的手,後麵跟著兩個媽媽和一個小丫鬟,慢悠悠的離開。

黛玉一走,寶釵也沒理由再留,寒暄幾句,也告辭而去。

送走二人,晴雯方才能安心做針線,見麝月收好東西過來,小聲與她閒話。

晴雯性子是爆炭,人卻不傻,比起直接將藥材送到的林姑娘,寶姑娘顯然就是在說空話,賈府是什麼地方,還能短了那幾味藥材?

麝月見周邊無人,也坐下來,與晴雯咬耳朵:“我就說那位小家子氣,平日裡說得好聽,看起來萬事妥帖,真正拿出手的又有幾樣?瞧瞧林家是怎麼送藥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