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送畫
俗話說無利不起早，依著王夫人這性子，若是薛家沒有給她足夠的好處，她不可能真與薛姨媽姊妹情深到，願意抗薛家這個大雷。
“先前我讓林覺去打聽過，雖然不是十足的準確，薛家能在榮國府裡釘子戶一般住這麼多年，後麵應是有王子騰撐腰，宮裡元春去了這麼幾年，上下打點的銀子，王夫人應該也沒從薛家少拿。”
秦沐見天色不早，將手邊的乾果盒子蓋上，抱著一杯溫水，慢吞吞喝了一口，說到。
你有權，我有錢，大家通力協作，四大家族都有光明的未來。
而且薛家又不隻薛姨媽一房人，官宦之家開銷巨大，光是靠著莊子上的出息和朝廷俸祿，哪家能經得起這樣大的開銷。
看來薛家還是交了房租的，隻可惜不能拿到明麵上說，現在元妃娘娘封妃，王子騰官場上風生水起，薛家更加高攀不上，隻能掏出更多的錢，才能好風憑借力。
楚蘇蘇又道，“自從賈元春封賢德妃，賈府裡老太太和太太對薛家的態度好像更差了。”
秦沐莞爾，“那是當然，現在那塊石頭是娘娘的親弟弟，薛家更加配不上，可惜薛家的算盤打得太響，隔這麼多重院落，我們這邊都能聽到，榮國府的寶貝孫子一天天被盯著，老太太心裡能好受？”
賈母心中自然是不好受，薛寶釵年後就滿十五積極，正是婚假的好時候，薛家小恩小惠收買了不少沒眼力見的下人，為金玉良緣造勢。
傳出這些流言，對女子妨害更大，但是賈寶玉也是勳貴家公子哥，真真議親的時候，講究的女方，照樣也要看男方的名聲。
若是知道賈寶玉家中住著一個‘金玉良緣’的表親，榮國府裡想攀上的人家，未必瞧得上賈母的寶貝石頭。
兩人收拾洗漱一番，剛預備歇息，忽而聽見外麵一陣吵嚷聲音，似乎有人在叫救火。
秦沐披上厚衣裳出門去看，“怎麼回事？”、
冬日的天空黑沉沉一片，雲層厚得透不下一絲月光，什麼都看不著。
守夜的婆子回話答道：“南邊上夜的婆子睡著了，走水了，現在火已經滅。”
秦沐又側耳聽了片刻，外麵已經沒了吵鬨聲，老遠還能聽見打更的聲音，已經二更天，她交代了一次眾人小心燭火，便各自歇了。
林家喬遷的日子定在臘月十九，早幾日大樣的物件早已搬過去布置妥當，隻等今日吉時出門，這一天，林家人換了新衣，早早辭過賈母、邢夫人、王夫人和尤氏，以及各個姊妹。
林覺又挨個去外院辭彆賈赦和賈政，出榮國府大門後，乘上馬車，往北不過一炷香，就到了聖上禦賜的宅子。
林家的下人早早就過來，等著伺候。
秦沐單乘一輛馬車，楚蘇蘇和黛玉一輛，車馬到了宅子門口，幾人下車，就有婆子領著進大門，繞過一段回廊，才到主宅門口。
秦沐原先以為這處隻是一個三進小院，先前在圖紙上瞧著也沒占多少麵積，今日一看，這院子外麵竟然還有一層花園，將宅子包圍在當中，是以有四道門要走，勉強可以算個四進院。
皇家賞的東西，在他們看來，隻是尋常住處，房舍不及百間，但修葺一番，已經是某些空間裡的房奴可望不可及的住所。
林如海離世之前，生怕孩子們沒個倚靠，被人欺辱為難，特意上書請封。
秦沐，三品夫人，款款行至正堂坐定，讓負責修葺宅子的康王府來人說話。
那嬤嬤瞧著也四十來歲年紀，不像是賈府那些婆子一樣喜歡打扮，渾身透著一股精明利落勁兒，和賈府裡那些管家婆氣質有天壤之彆，若是換到現代社會，大約就是大公司高管的氣質。
那嬤嬤垂著頭恭敬道：“康王府奉聖命辦差，若夫人有什麼不滿之處，還請言無不儘，康王府必定著工匠再修再改。”
他們哪裡還有不滿意的，秦沐這種四處探險的人，什麼惡劣的環境沒有經曆過，有個落腳處就成，聖上也真是夠大方，這次修葺宅子的費用都走宮裡的帳，沒花林家一個銅板。
秦沐和林覺、楚蘇蘇都很滿意，妹妹的錢省下了！
她心底暗自想，皇帝陛下還算有良心，沒虧待生前兢兢業業為他收江南鹽稅的林大人。
秦沐當下也拿起夫人的款，她在榮國府住著，從老太太身上學到好些公府夫人的做派。
為了壓得住陣仗，她今天梳當下貴婦人都喜歡芙蓉髻，帶上壓箱底的珠釵簪環，再穿一件藍錦織銀團花對襟褂子，神態端莊，坐在正堂上，對那婦人道：“我一婦道人家，孤兒寡母，能得天家眷顧，感懷聖恩,又得康王府襄助，並無不妥之處，來日必定讓犬子登門致謝。”
秦沐不太喜歡這件藍褂子，顯得她人都老了十歲，可惜這是當下流行的風尚，她總不能穿一件自己喜歡的大紅衣裳，過於輕佻，不符合身份。
林家為康王府的管事和負責修葺的下人都預備了謝禮，今日喬遷，又賞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