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譯成與她一母同胞,想來關係也比旁的兄妹好不少,她隻有投靠了張儀琳,才能找到機會讓張譯成接自己回去。
思及至此,巧兒複又輕撫了自己小腹兩下,自己一個二等丫鬟,倘若能入得了張家的門,便能一朝翻身,成為正經主子,再不用過這種被人呼來喝去的日子。等自己再生下腹中的孩子,迎接她的便是享之不儘的榮華富貴。
而且,張譯成在老夫人壽宴上丟了那麼大臉,想來也不會娶到門楣太高的夫人,到時候她母憑子貴,保不住還有更大的好處。
捏了捏手心,巧兒四下看了一眼,周遭半個人影也沒有,腳步一轉,偷偷摸摸朝著漱玉閣走去。
林中寂靜了片刻,不多時冒出兩個人影,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笑了笑。
那皮膚黝黑的小丫鬟粗暴地扯了扯衣領,露出脖間的喉結,低沉的嗓音略帶嫌棄:“可憋死我了,你隨便叫一個小丫鬟陪你演戲不就得了,非要我扮成這樣,還要跟個太監似的說話。”
綠枝睨了他一眼:“主子說了,全力配合,怎麼,你不滿意?”
翟九怔了怔,腦袋兩側的雙髻已經被扯的稀爛,他趕忙搖頭:“沒有!”
綠枝嘖了一聲,沿著他上下打量幾圈,笑盈盈道:“彆說,還醜的挺彆致。”
翟九一噎,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故意耍我呢?”
“你是不是傻!”綠枝似笑非笑的開口:“我若是隨便找個丫鬟,到時候萬一被反咬一口,說流言是棠梨院中傳出去的,沒得又給小姐惹一身麻煩。”
翟九明白過來,但尚有疑惑:“哦,原來如此,可暗部不是還有人嘛,又不是沒有女的,為何非要個男人來扮。”
綠枝不懷好意笑了笑,隨即道:“一來嘛,哪個有頭有臉的府中會買你這麼醜的丫鬟,即便是巧兒說是聽來的,府中也找不到這個人,這二來嘛,報你當日一腳之仇。”
在跟蹤那些人販子當晚,眼瞧著丁邙慢慢靠近,綠枝便悄悄提氣,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正要從角落中閃身出去,忽然就聽到背後疾風襲來,綠枝反應極快,轉身就要反擊,在看清是宋時瑾的時候,立馬收回了手,但在她準備攻擊的那一刻,翟九已經從背後襲來,見她欲要動手,攔腰踹了她一腳。
翟九不服:“什麼叫我這麼醜的丫鬟!我很醜嗎?還有,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會去照照鏡子嗎?”瞪了他一眼,綠枝轉身就往棠梨院中去。
翟九對著她的背影捏了捏拳,哼的一聲,又用力放下了,輕身踢步,身影一閃躍上了樹梢。
老實講,翟九並不醜,隻是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一雙劍眉倒蹙,五官硬朗,若是男兒裝扮,倒不失風度,隻是這模樣換上女裝,就怎麼看怎麼奇怪。
也虧得巧兒緊張的要死,不敢探出頭去看。
顧懷瑜正坐在窗前打著絡子,眼裡沒有半分睡意,旁邊的憑幾上已經廢了好些條,她許久未做這些事手有些生疏了,怎麼弄都不滿意,“紅玉,你再替我取些絲線來,我今兒還不信了,弄不好它。”
這是她答應要送給送時瑾的,權當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和救了那些孩子的功勞,起初她還有些顧及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但又想著隻一條絡子,又沒什麼特彆之處和旁的含義,索性也就應了下來。
紅玉應是,又從身後的針線簍裡拿出些靛藍的絲線,想了想道:“小姐,要不奴婢幫您吧?”這料子有些貴,紅玉有些心疼。
顧懷瑜頭也不抬,手上還是跟那些個絲線較著勁:“不用,我能做好的。”
門外綠枝將粘杆往牆上一靠,撩簾進來,輕聲道:“小姐,事情已經辦妥了,巧兒這會應該快到漱玉閣了。”
顧懷瑜手一頓,指尖在線尾處繞了兩圈,想了想徐徐開口道:“你去與陳青打個招呼,給張儀琳行個方便,,讓她無意間發現林湘昨晚埋起來的東西。”
大抵是因為做賊心虛,昨晚戲看到一半,林湘便回了蘭苑,想起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和顧懷瑜挑釁的笑,心中一陣陣發寒。
為了讓林修睿食髓知味經不住誘惑,她悄悄添置了許多見不得人的東西,若是這些被人看到,她的好日子可就算完了。
思來想去,她還是不敢將這些留下,趁著眾人都在攬翠閣看戲院中無人之時,偷摸走到了後院荒僻一角,將那些東西埋了下去。
夜色很黑,她沒有發現暗中早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