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弄死那朵白蓮花 重槿 9750 字 9個月前

不過刑堂的鞭子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鞭柄以玄鐵打造, 鞭稍不似尋常軟鞭以粗麻扭成,而是將刺荊藤經藥水長時間浸泡過後,剝下其表麵那層堅韌的皮, 七八股合在一起編製而成。

整個鞭長約在六尺, 粗約二指, 鞭稍上橫刺密布,因用特製的藥水浸泡過, 荊刺堅硬如鐵,鞭身韌性極佳,往往一鞭子下去, 過長的鞭稍就如同蛇般纏繞上身體, 用力抽走的同時,鞭稍上的橫刺就似數十把刀子齊齊劃過, 紮進皮肉, 割得人鮮血橫流。

林修睿將手中未儘事宜全數交給高天行後, 心驚肉跳地到刑堂領了鞭子,如此十鞭過後, 整個後背已是血肉模糊, 可以稱得上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這般被抬回榮昌王府的時候, 驚了院內一眾下人好大一跳。在他們眼中,林修睿大抵就如那無所不能的天神, 連走路都帶著一種勢不可擋的威風。怎麼好好的出門, 半日不到的功夫, 就傷成了這般淒慘的模樣。

林修睿自覺丟臉,是以一回府就對著院內下了禁令,誰也不許將此事外傳,若有違者,即刻杖斃。可他這大張旗鼓被抬來的樣子,見到的人不在少數,不出一個時辰,便傳得整個王府皆知。

氣得林修睿嘔了一口鮮血,羞憤難當。

孫明德剛替他上好藥,虞老夫人就領著林嘯與張氏到了,連平日裡最不受待見的張儀琳也帶著丫鬟進了登宵閣。

甫一踏進房門,看到林修睿那虛弱的模樣,張氏與張儀琳就不約而同地拿著帕子喋喋哭了起來。

“好了,彆哭了!”林嘯蹙眉道。

虞老夫人視線掃過依舊哭個不停的張氏二人,隻覺這哭聲擾得人心煩,厲聲道:“哭什麼哭!要哭滾回自己院子哭!”

張氏一愣,立馬抿住了唇,隻是雙眼通紅,看樣子還委屈上了。

“睿兒,到底出了何事?怎的受了如此重的傷?”老夫人看著唇色蒼白的林修睿憂心道:“還有你的臉,怎麼回事!”

林修睿趴在枕頭上,稍一偏頭就扯得背後疼痛,閉眼挨了好一會,才緩緩道:“隻是皮外傷不礙事的,祖母不必擔心,過兩日便會好。至於這受傷緣由,恕孫兒不便多說。”

老夫人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默默地歎了口氣。

林嘯拍了拍張氏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對著孫明德問道:“大夫,我兒情況如何?”

孫明德卻忽然側過頭,掩嘴打了個哈欠,拭去眼角泛著的水光之後,這才回頭對著林嘯拱手道:“王爺放心,世子身上的傷隻是看著嚴重,敷上幾副藥便會痊愈。”

林嘯鬆了口氣:“那便好!”林修睿如今可是這府中支柱,千萬不能有事!

孫明德複又打了個哈欠,渾身不知覺地抽動了幾下,腰間一個小瓷瓶露了半指出來。

這般奇怪的動作惹得站在他旁邊的顧懷瑜側眼望去,視線稍偏,落到了瓶口處塞著的紅纓上,那半截瓶頸細長,造型彆致,看起來略微有些眼熟。

想了想,顧懷瑜向綠枝招了招手,附耳輕言幾句後,綠枝點了點頭。隨後不著痕跡往孫明德旁邊移了幾步,在孫明德抬腳欲走之時,伸出腳一絆。

孫明德哎喲一聲,整個人便向著一旁栽倒,眼瞧著就要摔倒在地,卻被綠枝一把攙扶住:“大夫,您怎麼了?”

孫明德站穩身子後,連撫了幾下心口:“沒事,約莫是這幾日太累了。”他心中有些焦躁,隻當這番腿軟是後遺症發作了。

綠枝笑道:“真真是辛苦大夫了。”

“懸壺濟世,乃醫者本分,應當的。”孫明德義正言辭道。

這時,一直未出聲的張儀琳嬌怯著開口:“表哥受了傷身邊也沒個細致的丫鬟,這幾日便由我來照顧吧。”

虞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不必,此事我自有安排。”

張儀琳麵色有些僵硬,求助地看向張氏,見她翻了個白眼將頭扭到一旁,明擺著是不會幫自己,索性對著老夫人欠了一禮道:“老夫人,再怎麼說我如今已經算是表哥的人,照顧表哥乃是義不容辭。”

如此貼身相處的好機會,張儀琳顯然是不打算放棄。

老夫人皺了皺眉,揚聲道:“春鳶,冬雪,這些日子少爺便由你們來服侍。”

張儀琳臉色一沉,攏於袖中的雙手猛然緊握,既然都是要往林修睿身邊塞人,憑什麼自己就不行!

那兩個小丫頭便是當日張氏欲往林修睿房裡塞的通房,自那日不歡而散之後,張氏便再沒提起過此事,二人本以為此事已經作罷,這會聽老夫一說,立時興奮的點頭,齊齊柔聲道:“是,奴婢定當全心服侍少爺。”

林修睿身上疼得厲害,藥粉一抖上去就跟有蟲子在裡頭鑽似的,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心煩氣躁道:“我乏了,祖母、爹、娘你們先回去歇息吧。”

回到棠梨院,紅玉立馬迎了上來,向著顧懷瑜側了側頭。

顧懷瑜抬眼看去,巧兒正倚著房內的楠木雕花月門打盹,綠枝不悅地清了清嗓子,巧兒立時驚醒。

“小姐,您回來啦。”

顧懷瑜嗯了聲,又道:“你去小廚房端碗冰鎮酸梅湯來,這天氣著實熱的慌。”

巧兒鬆了口氣,腳步匆忙地出了房門。

等到看不到她的背影,綠枝才從袖口將孫明德身上的藥瓶取出來,顧懷瑜一手捏著瓷瓶看了半晌,紅玉忍不住問道:“小姐,這是何物?”

顧懷瑜半晌未說話,隻是將瓷瓶對準了窗楹格子裡投進的光線,瓶身在強烈的日光下泛著隱約猩紅之色,內裡的藥粉已經見底,隻剩下薄薄的一層,隨後她才蹙眉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瓶東西,那日在宋時瑾府中見過一眼,顧懷瑜雖不知道究竟是何物,但觀宋時瑾與林修言當時的麵色,應該是有些不妥。

想了想她道:“紅玉,你去二房走一趟,將此物送到大哥手上。”隨即,又吩咐綠枝:“這幾日將浮香院那邊盯緊一點,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向我稟告。”

二人立馬福身道:“是,奴婢明白。”

林修睿受了傷,隻能趴臥在床,這可是方便了張儀琳,頂著一張厚臉皮日日去探望,甚至還洗手作羹湯,任憑林修睿如何甩臉子,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走,林修睿簡直煩不勝煩,氣的肝臟都疼了起來。

沒了林修睿的約束,浮香院那邊的林湘將麻沸散用的更勤了些,雖然腐肉已除,但身上剜了那麼深的傷口,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好的。

周身的疼痛依舊折磨這林湘,所幸的是傷口經過這麼些日子的複原已經沒有再繼續腐爛下去,不換藥的時候,那些個小丫鬟倒是沒有再將她繼續捆起來。

對於林修睿受傷一事,林湘可沒什麼心思去管,甚至連派人去探望都不曾有,因為她的心思已經全然放在了吸/食麻沸散之上,哪勻得出那麼多閒心管旁的。

再者說,林修睿傷了還好一點,這樣便沒人再來約束著她了。

迎春看著半躺在床上死命嗅著麻沸散的林湘,有些懼怕地往門口瑟縮了兩步,從一開始疼得受不了才用,到如今藥包不離手,不過才短短幾日時間,林湘印堂已經有些青黑,眼窩深陷,麵如土色,全然一副久病不愈之人的模樣。

而且這性子也變得愈發陰晴不定起來,根本不把她們這些下人當人看。她自己毀了容貌便見不得彆人好。

凡是頭發烏黑亮麗的婢女,都被她用剪刀齊齊絞了去,長相稍微順眼的丫頭,她不敢明著毀了彆人容貌,就讓兩人互扇耳光,直至雙方臉頰紅腫破皮,她才陰測測的笑著放過他們。

甚至還會故意讓丫鬟捧著滾燙的藥罐子,不許鬆開,一旦藥撒出去半分,便用細長的針狠狠紮她們,這麼一通折磨下來,好些丫鬟的手指已經被燙的滿是水泡。

而迎春自己因長相頗為醜陋,頭發乾枯似稻草才套此一劫。

“迎春。”林湘拖著陰沉粗嘎的嗓子喚了聲。

迎春嚇得渾身一抖,每次用過藥之後,林湘都會變著花樣折磨伺候在她身邊的人,到現在迎春身上還有好些被林湘尖長指甲掐出的血印和用碎瓷器劃拉出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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