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孫神醫話鋒一轉,看也不看林修睿一眼,沉聲道:“不過,郡主以後萬不可再受今日這般刺激,不然,於腹中胎兒無益,未滿三月之前萬事都得小心。”
林修睿心裡一陣陣發寒,猶還抱著希望,“你是不是誤診了,方才還說是月事。”
孫神醫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快的讓人看不清,幾句話就將林修睿心中的希望掐滅。
“老夫行醫多年,這種情況雖見的不多,但還是遇到過一次。每一個人的身體情況與脈絡都不儘相同,千萬人之中大概會有一人,在十月懷胎中依舊會來月事,醫術典籍上曾有記載,甚至有婦人臨生產了都還不知道自己身懷有孕。”
這番話並不是孫神醫無的放矢,林湘確實有身孕,出血量這麼大的原因,應該是和張儀琳下的那藥分不開,但是她脈象正常,並未出現流產之兆頭,唯一的可能,林湘便是這極少數人中的一個。
老夫人的手一頓,握緊了佛珠,一個多月的身孕,那就絕對不是上次她發現的時候懷上的。
林湘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整個臉籠罩在陰影之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修睿猛地轉過頭,怒視著孫神醫:“不可能!你簡直一派胡言。”
孫神醫卻隻看著老夫人,緩緩道:“老夫隻是實話實說,若您不信,大可再請彆的大夫來診斷。”
虞老夫人揉了揉太陽穴,閉著眼揮了揮手:“你先出去。”
屋子裡就隻剩下了三人,林修睿眉心處狠狠一跳,今日之事不止毀了林湘,或許連自己的仕途也會一並葬送。流言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器,在場的人那麼多,想要一一封口根本不可能,或許用不了明日,他和林湘的事就會傳的世人皆知。
老夫人默了好半晌,定定的看著林修睿:“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林修睿低下頭,“隻有那一次。”
老夫人閉了閉眼睛,對他的失望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聲音帶了幾分怒氣:“抬起頭來看著我,我再問你一次,什麼時候開始的。”
林修睿咽了咽嗓子,從心裡竄起一股苦味,以極快的速度充斥滿嘴,苦得他張不開嘴。
如此一來,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從始至終林修睿一直就沒有對她說實話,可是現在她也沒心思處置這兩人,要緊的還是消息傳出去後,怎麼才能將這件事對王府的傷害減到最小。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做?”
林修睿一時間也毫無頭緒,沉默了一會,眼中閃過狠辣:“孩子,不能留。”
話音將落,林湘猛地從床上彈起,向著林修睿就撲了過去,揚起手在他臉上亂抓了一通:“林修睿!你還有沒有良心,你說過,你要娶我的。”
林修睿臉上火辣辣的疼,趕忙抓住林湘亂舞的雙手,心裡糟成了一團:“你胡說八道什麼。”
林湘扯著破鑼似的嗓子嘶喊著,雙手被擒,竟想也不想張嘴就咬上了他的手,力氣大到出奇,林修睿強忍著踹死她的衝動,揚起另一隻手在她後頸一擊,林湘終於鬆了口,雙眼一翻向後倒去,腦袋在地上磕出“咚”的一聲。
林修睿捂著手,鮮血還是蜿蜒著從指縫滲出,他的小拇指已經被咬到隻剩下一層皮連接著,滿臉抓痕,神色說不出的萎靡。
老夫人看著滿屋子淩亂的場景,心裡更是亂成了一團,這時候若再解決了林湘,幾乎就是坐實了傳言,殺不得,留不得,從一開始,她便錯了。
然而,更壞的消息隨著白嬤嬤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老夫人,世子,不好了,皇上派人來命世子進宮一趟。”醜聞秘辛,總是比一般的閒言碎語傳得快,這邊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榮昌王府世子郡主亂/倫,郡主珠胎暗誣賴縣主的消息已經甚囂塵上,傳進了皇帝的耳朵裡。
話音將落,林修睿委頓到了地上,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一張臉倏然間變得煞白,條條殷紅的傷口越發顯眼了些。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榮昌王府百年聲譽,終究是毀在了林修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