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獄卒輕蔑的眼神掃來, 林湘努力鎮定道:“不信你便去問問她, 這是她欠我的!不然你以為皇上為何不賜我死刑,就是她去求的情。”
獄卒聞言目光閃了閃, 心中拿不定主意,隻能趕緊將這事與牢頭商議了一番。
“秘密?什麼秘密?”
“不知道,她說要見了縣主才說。”
牢頭思索半晌,低聲道:“派人去知會一下莫纓莫大人,他自會知道怎麼做。”
…………
陰暗的牢房裡湧動著常年揮灑不出的黴氣, 與血腥味混雜,成了一股子令人作嘔的味道。
林湘蹲坐在牢門口,背死死抵著柵欄, 捂著脖子上還在流血的傷口,警惕地看著角落裡坐在稻草堆上的那幾個婦人。
沒能將那個所謂的大姐殺死, 她知道等著自己的是一條什麼路。現在有獄卒看著, 她們都露出這般要撕了她的眼神, 若再不想辦法出去, 等獄卒一走,自己不死也要殘。
漆黑的走廊壁上點著幾盞油燈,火苗隨著人走動間帶起的風扭曲搖晃,將人影拉得極長, 兩旁關押著的犯人見有人過來,齊齊撲到柵欄上伸長雙手, 嘶啞喊著冤枉, 被獄卒抽了一鞭子後, 又慘叫著收回手。
“鬨什麼鬨,滾回去。”牢頭大聲嗬斥一聲,才轉過臉諂媚笑道:“縣主,便是這裡了。”
顧懷瑜點了點頭:“多謝。”說完,綠枝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悄悄塞到牢頭手中。
“小的替您在門口看著,有什麼事您喊一聲我們便過來。”牢頭受寵若驚將銀子攏在袖袋裡,小聲說了兩句後,揮了揮手將獄卒們招呼走了。
林湘被帶到了一間單獨的牢房中,看著幽暗光線下的人影,隔著牢門沙啞地說:“你終於來了!”
顧懷瑜打量了林湘一眼,囚服已經被她穿得烏黑不堪,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身上還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臉上淤青密布,少了兩個門牙後說話露著風,指甲內更是陷了厚厚一層黑泥。
“找我來何事?”
她身上是整潔的衣袍,發間簪著幾隻碎玉簪,一雙桃花眼仍舊明亮,不論處境與容貌同自己都是天壤之彆。
林湘腦後的傷突突疼了起來,隻恨不得現在關在牢房受罪的是她,死死扣著牢門,道:“帶我出去,我要離開這裡,我隻給你一天時間。”
顧懷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著她:“給我個理由?”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若是不答應,我便將它宣揚出去,我想這個結果你是不願意看到的。”林湘故作鎮定威脅道。
顧懷瑜冷冷地看著她,牆上的燭火投射在眼中跳動,似兩團森然的鬼火,語氣更是讓人生畏:“秘密?說來聽聽,看值不值得換你這條命。”
林湘被她渾身的陰森之氣嚇得瑟縮一下,壓低了聲音道:“若我記得不錯,顧氏原是奴籍,那麼作為她養大的你,自然也改不了卑賤的身份。你以為老夫人尋回你為何說是在庵堂養大,甚至還同意我留在府中,就是想要替你蓋著這層遮羞的布……你也不希望這件事被人知道吧?”
顧懷瑜忽然笑了笑,她原本還擔憂著林湘也如她一般,知曉了重生的秘密,如今聽她這麼說,反而鬆了口氣。
“你笑什麼,這是你欠我的!”林湘怒道:“我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
“欠你?”顧懷瑜嗤笑:“你願意說便去說,我也好叫世人評評理。顧氏貪慕富貴將本是奴才的你換到府中,鳩占鵲巢享了不屬於你的一切,還害死了王妃,與兄長亂/倫,幾次三番栽贓構陷我,你信與不信,單是其中一條你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林湘的心陡地沉了下去,奴才一詞深深地刺痛著她,可更令人心驚的是,顧懷瑜居然知道她害死張氏一事。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害死……她了。”她結結巴巴地說。
“沒有嗎?”顧懷瑜湊近,居高臨下勾了勾唇角:“一整瓶赤隱散的滋味,想來王妃做鬼也記得。”
林湘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我沒有……”
“好好受著吧,你的好哥哥已經派人將顧宅收拾了出來,回去後記得祭拜一下你真正的母親。”
顧懷瑜說完便頭也不回朝著外頭走去,留下絕望的林湘,驚恐地看著隔壁牢房的幾個人。
綠枝隨著她出了大牢,刻意慢了兩步,停在牢頭麵前:“這段時日辛苦各位了,我家主子說了,日後不必再管她死活,身子弱熬不過來死在牢裡也怪不了誰。”
牢頭側目看了一眼陰暗的儘頭,小聲道:“我知道怎麼做了。”
既是不論死活,那意思就是要讓她多受些折磨了!
“把她帶回原來的牢房,我請哥幾個吃酒。”
獄卒們笑了兩聲,立時明白過來:“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