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相乾的兩件事被她放到一起之後,符瀾本末倒置之言,不僅沒有成功將宋時瑾抹黑,反而替他扭轉了形象,還給自己挖了個坑。
“說的極是!”高正遠呸了一聲:“憑你也配叫忠良。”
“自邊境回朝,你縱容旁親強搶民女,滅了其一家七口……賣官鬻獄搜刮著民脂民膏,如此種種,大將軍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顧懷瑜居高臨下看著符瀾,一雙眼帶著挑釁,符瀾臉色氣得通紅,本就舊傷複發得不到醫治,一口血堵著心口,牛喘兩聲之後,噗一聲噴了出來,瞬間委頓在地。
二皇子躲開符瀾看過來的視線,見他已經無力再開口說話,麵上痛心疾首:“舅舅,你怎麼能做出這些事呢!我……我……”到後來已經紅著眼,聲音哽咽。
如此做派倒真有幾分像對這些事毫不知情的樣子。
皇帝掃了他一眼,冷冷地宣布:“符瀾罪大惡極,按律當誅,受車裂之刑!所有家眷及黨羽與其同罪,斬立決!府中所有奴仆流放三千裡,永生不得回京。”
話音將落,已經有幾人雙腿一軟跪了下去,符瀾癱倒在地,喉嚨裡發出嚇嚇兩聲,連同這些人一起被禁軍拖了出去。
二皇子俯身跪到在地上,義正言辭道:“父皇,兒臣眼昏心瞎,竟一直無所察覺,如今符家二子尚在外逃亡,兒臣恐惹出大亂,自請皇命,前去捉拿!”
“不必。”皇帝揮了揮手,語氣生硬,目光更是冰涼掃視著他:“此事你理應避嫌,朕自有安排。”
二皇子以額觸地,心中蒼涼一片,雖然符瀾最終還是攬下了罪責,可皇帝對他的疑心尚在。
三皇子白了他一眼,心有不甘衛崢居然沒有一並獲罪,方要開口見淑妃對著他不著痕跡地搖頭,又忍耐了下來。
符家滿門抄斬也算是罪有應得,留在殿裡的朝臣默默吐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自危起來,昔日裡隻手遮天的將軍,一朝行差就錯便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若是自己呢……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已經了結之時,高正遠卻忽然站了出來:“皇上,老臣還有一事要稟告。”
皇帝沉聲道:“說。”
高正遠卻忽然轉身,對著殿外喊了聲:“高黎,把人帶上來。”
話音落下,自殿外緩緩行來一人,滿頭白發在日光下有些刺眼,他穿了身水綠長衣,麵容還如當年消失之前的模樣,隻是滄桑了幾分,手中牽了一根質地不明的繩子,那一頭捆著一位老婦。
老嫗渾身漆黑,滿臉滿頭像是被血潑過,頭發凝結成一塊一塊的,隨著她走動間簌簌掉著血痂,那張臉更是讓人望而生怖,皮下一個個肉瘤團結,蠕動兩下之後又消失下去,而後再次鼓出來。
“草民高黎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真的是高黎!當年先皇後還是太子妃之時,高黎便失蹤了,誰都能猜到恐怕是尚是太子的皇帝暗中對高黎下了手,如今瞧得他好好的,怎麼能不驚詫。
皇帝目光閃了閃,緩慢道:“請來吧。”
高正遠看了一眼堂下跪著的兩人,古井無波的雙眼透出一絲冷光,揚聲道:“老臣請皇上徹查當年先皇後薨逝一事!”
齊刷刷地抽氣聲響起,椒房殿到現在都未解禁,誰也不敢在皇帝麵前提起先皇後,高正遠這般大張旗鼓,難道是真叫他查出了什麼不成?
“朕正有此意!”皇帝與高正遠對視一眼,這場戲還得演下去:“堂下何人?”
高黎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從袖口掏出一個窄口瓷瓶,沿著苗仙兒灑了一圈,暗紅的血圍成了一個圓,皇帝也不阻止。
高正遠沉聲道:“皇上可還記得德妃娘娘身邊的涼夏?”
皇帝朝著苗仙兒看去,她唇邊被啃出了一個破洞,漆黑的牙齒間仿佛有什麼東西的觸須一晃而過,整張臉皺皺巴巴被血蓋住原本的顏色,從其身形還是能看出年紀約莫有七老八十。
“是有這麼個人……”
高正遠冷聲道:“先皇後薨逝之後,老臣覺得太過蹊蹺,經多年調查,終於在前幾日,將此人揪了出來。”頓了頓,他接著道:“德妃變成那般怪物的模樣,也是與此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