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皺了皺眉,擔憂道:“這一來一回需得兩個時辰,天黑了如何跑的山路。”
顧懷瑜望了望天色:“罷了,你先回去告知老夫人一聲,所幸剛出慈雲寺,我們暫且在寺內寮房歇一晚便是。”
山路險峻,車壞的又嚴重,也隻能如此了。
紅玉歎了口氣,拿起凳上的包袱下了馬車,跟著顧懷瑜徒步返回慈雲寺,幸虧早上多帶了兩套衣服。
寮房不比府中那般精致,房間內鋪著原木色的地板,除了一架床,也就隻有一張桌子四張長凳。院子裡一方荷塘,幾株銀杏,但因沾著禪意,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幾人重新抵達慈雲寺時,天已經開始灰蒙蒙暗了下來,小沙彌將人安置好了以後,便去端了齋飯過來,寺內常接待香客,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
簡單的幾樣素食用完,紅玉去了一旁整理床榻。
顧懷瑜卻忽然說了一句:“綠枝,將房門打開透透氣。”
綠枝依言照做,開門之後伸手在門框處扣了三下,兩息時間不到,一個高大的男子便以極快的速度閃身進了門。
“夫人。”張全一身黑衣仿佛融進了夜色當中。
顧懷瑜低聲問道:“查清楚嗎?”
張全點點頭,拱手回稟道:“查清了,馬車是六公主的,她自稱是來聽慧覺大師講經,現下就歇在隔壁,屬下來之時,還發現了有人在院外探頭探腦。”
頓了頓,他壓低了聲音:“暗中還有另一撥人跟著,屬下瞧著,有些像宮裡頭的路子。”
衛清妍?顧懷瑜似笑非笑,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剛一解了禁足就迫不及待找上來,真當她是軟柿子不成。
“約莫多少人?”
張全道:“三人,武功極高,恐怕是那位派來的。”
顧懷瑜想了想,輕聲道:“有把握引開嗎?”
“不暴露蹤跡的情況下,一炷香時間。”張全思索半晌,咬了咬牙:“夫人,用不用屬下將那六公主……”
“暫且不用,我倒要瞧瞧她想做什麼。你再調些人過來,晚上若是有動靜,便將那三人引開。一炷香的時間,足夠了,餘下的人屆時聽我安排。”
張全應了聲是,悄無聲息退了下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另一廂,衛清妍嫌棄地打量著寮房中的一切,皺眉的同時牽扯到額頭正中間一個雞蛋大小的包,痛地齜牙咧嘴。
“公主,奴婢替您敷敷。”佩蘭從熱水中將布巾拎出來,扭乾後小心翼翼敷到衛清妍泛著烏青色的額頭。
那是方才她命馬車撞向顧懷瑜馬車之時磕的。
熱帕子方一接觸到淤青,衛清妍便痛得“嘶”了一聲,抬腳揣了佩蘭一下,罵道:“笨手笨腳。”
佩蘭戰戰兢兢從地上爬起來,囁嚅著:“公主恕罪,奴婢已經很輕了。”
衛清妍恨恨地看了她半晌,厲聲問道:“人找來了嗎?”
佩蘭點了點頭:“回公主,就在院子外頭等著。不過,在神佛麵前這麼做,會不會……”
“哼,怕什麼。”衛清妍冷笑一聲:“她耐不住寂寞,跑到寺廟中找野男人苟合,被人玩弄過頭死了,關我們什麼事。”
“你給我記著,我們隻是來見慧覺的,旁的一概不知,若是說漏了嘴,當心你的命!”
佩蘭臉色白了白,“是。”
一個時辰之後,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寺中僧人默禪的默禪,念經的念經,後院中寂靜一片,隻有夜風徐徐將樹葉吹得簌簌作響。
“小姐,天晚了,該歇下了。”綠枝刻意支著頭大聲道。
顧懷瑜“嗯”了聲,收起手上的經書:“那便熄燈吧。”
屋子裡的光線瞬息間暗了下去,淡白色的光自窗外撒了過來,周圍霧蒙蒙一片,寂靜的夜裡連蟲鳴聲都沒有。
顧懷瑜側躺在床上,紅玉睡在房間另一邊,綠枝在床下打著地鋪。
夜深人靜,連大殿上誦經的聲音都消失過後,自窗戶外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響動,顧懷瑜猛地睜眼,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立在窗外,小心地戳開了窗戶紙。
綠枝靜悄悄從地上爬起來,在竹筒支進來的當下,伸手堵住了冒煙的孔,聽得外頭倒地聲響起後,躡手躡腳開了門,將人像拖死豬般拖進了屋。
“卸了四肢,弄醒他。”黑暗中,顧懷瑜冷聲說完,而後摔了一個杯子。
聽到聲音的張全立即帶著人分了三個方向,刻意在那些暗衛的麵前虛晃兩圈,等人追來之後,向著山下密林跑去。
綠枝三下五除二便將那人的手腳扭成了麻花狀,然後端了一盆洗腳水來潑了上去。
那人被涼水一激,瞬間清醒過來,四肢鑽心的痛傳來,他張了張嘴卻叫不出來。
綠枝陰寒地盯著那人:“我待會解了你的穴道,你若是敢發出一丁點聲音,我就將你全身的骨頭打成粉末,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