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明顯把出中毒脈象的陳院使卻順著高黎的話,稱皇帝是心衰之症。如此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或者希望自己中毒一事不被人發現,不論何種,總歸是能確定他被人收買了。
皇後猛地抬起頭,心情不比方才的二皇子好上多少,都是自以為黃雀,實則是將死的蟬。
“先拖下去,朕要親自審問這個毒婦!”方才她與柳貴妃言談間涉及了先皇後,猶如剜了皇帝一刀,符氏才剛伏誅,又來了一個莊氏,這叫皇帝如何能忍。
宮中事畢,榮昌王府的審問才剛剛開始。
審的不是刺客,而是林修睿。
地牢中常年潮濕陰暗,平日裡都是林修睿帶著人來,如今卻輪到了他被吊在十字柱上。
顧懷瑜從一旁取下帶著倒刺的鞭子,放到旁邊的鹽水中沾了下,毫不留情就向著林修睿抽了過去。
他身後的柱子上纏著鐵刺,每挪動一下整個後背便會多上幾十條口子,要不了命,卻痛的人想死。
林修睿一直養尊處優,這些年跟在二皇子身邊,也未曾經曆過如此折磨,可他還是咬牙忍著,除了慘叫其餘的一字不說,倒是讓人意外。
一直站在旁邊的林修言緩緩開口:“彆的我不多問,我隻問你,我爹是你殺的吧?”
林修睿啐了一口血沫,毫不在意,反正計劃失敗他已是將死之人,還怕什麼。“你有證據嗎?”
張全嗬了一聲,沒有耐心和他兜圈子,直接提起旁邊燒紅的烙鐵就在他臉上懟了個“奸”字。
白煙冒起,林修睿發出一聲不似人的慘叫,痛得幾欲暈厥。
皮肉燒灼之味彌漫開來,在逼仄的地牢中久久不散,張全湊近他:“你不想說也好,我這個人最喜歡你這種嘴硬的了,這奸字好看吧,我瞧著寫的不錯,不知道用它烙遍你全身,會有多漂亮。”
言罷,為顯所言不虛,又對著他另一邊臉印了上去。
“我說!”林修睿痛暈之後又被潑醒,這是他時常折磨人的手段,如今用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痛。
“是二皇子做的,我隻是補上了最後一刀。二伯是最有可能襲爵的人,偏偏又與衛崢不投機,若他不除,日後便會成衛崢的一大阻力。所以,他就派人去殺了他。”
“還有呢?”
“他的雙眼是我挖的,他恨著我,我怕他死後變成鬼也不放過我,所以,用刀割了他的雙眼。”
顧懷瑜默默聽著,卻是攥緊了手心,也是到了現在她才知道,上輩子挖掉她眼睛的命令,是誰下的。
這種做法雖曾有人做過,但很少出現,除了林修睿,約莫無人會想到這點。
“還有呢!”張全厲聲問,這種喪心病狂連至親都能下手的人,他厭惡到了極點。
“沒有了。”眼見著烙鐵又來,林修睿掙紮喊道:“還有,還有,選侍讀那天,因我早已與二皇子達成協議,未免林修言被三皇子選中,所以,綁你的人也是……啊~”
府中傳出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是驚醒了淺眠中的老夫人,在下人稟告登宵閣與棠梨院中皆有打鬥的痕跡後,老夫人想了想,先去了棠梨院。她不希望顧懷瑜出事!
紅玉就候在院門口,見老夫人領著人來,直接將人帶到地牢處。
“老夫人請。”
甫一入地牢,就聽得裡頭哀嚎連連,緊接著林修睿就嘶吼出這種令人不可置信之言。
老夫人踉蹌一下,抓著紅玉的手才有力氣繼續往下走。
林修睿雙頰頂著奸字,狼狽的不成樣子,他身後的牆上還有十餘個黑衣人如同臘肉一般被吊著。
不待老夫人開口,紅玉就先一步沉聲道:“二皇子逼宮謀反,世子為助二皇子成事,帶著人欲將小姐誅殺,所幸被大公子所察,這才將人抓了個現行。”
綠枝這時候又道:“現在二皇子已經伏誅,宮裡頭有高大人幫忙周旋,皇上已言罪隻在涉事者,不及婦孺。”
逼宮謀反?林修睿帶人殺害顧懷瑜?林修睿親手殺了二伯,為了爵位對自己哥哥下手?這一連串的消息震得老夫人頭腦一陣陣發暈,心臟抽搐著疼,腿一軟,被白嬤嬤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著。
定了半晌之後,老夫人才顫抖著手指著林修睿怒吼:“我林家怎麼養出了你這種畜生。”
荊州烏山
宋時瑾率領著十萬大軍掃蕩,隻用了三日時間便將叛軍逼至絕境,符敬源與符敬寒走投無路,隻能冒險竄逃至分水嶺,以期利用深埋地底的暗河走出烏山境內,誰料那裡早有重兵把守。
二人躲躲藏藏,還是被人發現蹤跡,饑餓疲憊下失去了大半反抗力,被幾個士兵捆成了粽子般拖回了營地。
主帥被捕軍心更加亂了,見著聲勢浩大的隊伍合圍而來,甚至還未再次交戰,便有人投誠。
一場駭人聽聞的謀逆,甚至可以說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宋時瑾接到密信,二皇子已經伏誅,符氏兄弟倒也不必費心去審問,隻待押送回京,再與二皇子同罪而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