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赤鬆流的日子難得恢複了平靜。
但倫敦卻徹底亂成了一鍋粥,隻不過這種亂是可控製的亂,外麵看著亂七八糟,實際上魔術師和異能力者始終遵循著默契。
在倫敦出現的動亂和衝突中,死掉的是國外間諜、倫敦地下黑1道以及恐怖分子,魔術師這邊完蛋的是一些不服時鐘塔統帥和命令的流浪魔術師,以及黑魔術師、詛咒師,基本上不牽扯普通人。
聖堂教會一直默不作聲。
教會有兩大最強戰鬥部門,一個是對吸血鬼和死徒特攻的埋葬機關,一個是收集聖哲神秘的第八秘跡會。
平日裡和魔術師對上的基本是第八秘跡會的神父,因為兩邊都在追尋著神秘,再加上聖堂教會向來不吝於對褻瀆甚至使用神秘的魔術師們以最強打擊,這才顯得兩邊關係水火不容。
話雖如此,可魔術師可以轉行去當神父,神父也會轉行去當死徒,兩邊的關係亂得很。
比如赤鬆流認識的海涅就拋下自己的家族跑到了聖堂教會當神父去了。
原因很簡單,海涅性格開朗陽光,和陰暗扭曲的魔術相性太差,而且他還有個妹妹,據說他妹妹的天賦比他還好,所以海涅就瀟灑地跑了。
不過最近赤鬆流聽到風聲,海涅的妹妹似乎出了點問題,正在找調律師調養身體。
魔術師繼承家族的魔術刻印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魔術刻印是活著的神秘,類似於移植一個有自己意識的器官,如果適應性太差,受移植者很容易出現排斥反應。
赤鬆流不想回憶他當年接受魔術刻印時遭得罪,正因為他清楚這其中蘊含的痛苦,他才能更清晰地看到太宰治的本質。
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居然被逼著主動挖出魔術刻印,可見當初太宰治將另一個自己逼到了何等境地。
這種事,太宰治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
赤鬆流可不希望自己將來也被迫挖魔術刻印給太宰治。
但要說到太宰治……
赤鬆流的表情又有些一言難儘。
自從那天太宰治表示我們一起抄了時鐘塔的老底後,太宰治就肉眼可見的忙碌了起來。
中原中也或者弗倫每天定時開車接送,太宰治早出晚歸,宛如出門上班的社畜。
鑒於太宰治交了不菲的保鏢傭金,做飯這種事也不在乎多一雙筷子,赤鬆流在第一天用很無所謂的語氣問要不要給太宰治準備晚飯。
太宰治這廝立刻蹬鼻子上臉說要的,每天晚上他要回家吃晚飯,如果晚飯時間回不來,他要吃宵夜。
赤鬆流:……就,超級後悔問了這句話。
既然太宰治要回家吃晚飯或者宵夜,那早上肯定也要有早飯。
一時間,赤鬆流每天研究寶石劍時,居然還要設置鬨鐘記得去廚房做飯,不由得讓他生出了幾分荒謬之感。
這個分工配置,是不是哪裡不對?
要不是赤鬆流知道太宰治都做了什麼——太宰治這廝的確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堅定不移地搞事——赤鬆流真有毀約的衝動了。
他不是廚娘啊!
但不可否認,因為吃飯的事,赤鬆流和太宰治的交流變多了。
太宰治吃飯時會在飯桌上透露出一些對未來局勢的看法和推測,他會對赤鬆流抱怨鐘塔想占他的便宜,但不想付出,說好的核電站投資的事似乎有了新的變動。
“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哈!費佳已經暗中透消息了。”
這天,太宰治一邊吃煎鱈魚一邊這麼對赤鬆流說:“鐘塔想要聯係美國那邊的異能者組織,希望引入美國資本來轄製我,可他們沒想到,美利堅那邊的形勢更混亂。”
赤鬆流默默點頭,如果說全世界哪裡對現代魔術研究最多最深入,那肯定是美利堅,那裡才是現代魔術最興盛的地方。
每年現代魔術研究信息分享大會在加利福尼亞舉辦,雖然時鐘塔對此嗤之以鼻,但韋伯卻極為關注美國魔術師在現代魔術上的研究成果。
赤鬆流含蓄地說:“我聽說那邊的政府甚至暗中打算組建擁有魔術回路的特種兵小隊。”
聽到赤鬆流這麼說,太宰治的表情有細微變化,他是真不知道這件事。
“真的?美國那邊的異能力者大部分加入了組合,如今組合分裂,菲茨傑拉德和馬克·吐溫在內鬥,要是再遇到政府強製收編和魔術師的暗中狩獵……”
太宰治給菲茨傑拉德點蠟。
真是自由美利堅,內鬥每一天。
赤鬆流對另一件事更在意:“你和費佳和好了?”
這倆人以前不是敵人嗎?
“隻能說是互利互惠吧。”
太宰治幸災樂禍地說:“誰讓他比我名氣大?魔術師都盯著他呢,有些事情隻能由我出麵了。”
太宰治在前麵掌握談判進程,費奧多爾躲在後麵掀起腥風血雨,倆人搭配乾活,居然還有點心有靈犀的感覺,讓太宰治和費奧多爾都有點惡心。
赤鬆流不置可否。
韋伯私下裡找他抱怨好幾次了,他抱怨化名為梅洛斯的太宰治太不是東西,吐槽費奧多爾不愧是罪與罰的作者,手法太過陰損毒辣。
大家對費奧多爾的表現有所準備,畢竟看看罪與罰,懂的都懂。
但太宰治的表現完全出乎了時鐘塔的預料。
太宰治不僅在英國大肆收購核電站、進軍能源產業,還接到了意大利和法國方麵發來的消息。
意大利的地下王者彭格列有意和太宰治開啟新一輪的談判與合作。
前兩年太宰治趁著彭格列和白蘭死鬥,跳出來當了一回漁翁,吃了白蘭的地盤和技術,若非太宰治急著用瑪雷指環撕開空間,當時彭格列也要跟著完蛋。
經過快兩年的休養生息,彭格列已經徹底從那場動亂中恢複過來,開始試圖再一次掌握意大利全境的地下勢力。
而吞並了白蘭遺留下來的勢力和技術的港口組織就成了彭格列必須麵對的難題。
法國方麵,巴黎公社的能力者通過非洲一些小國傀儡政權給太宰發消息,表示他們想就非洲某些礦石資源和石油資源進行開采協議更新等等。
甚至美利堅的菲茨傑拉德都和太宰治有私下聯係。
當太宰治不再掩飾時,不獨時鐘塔被這個遠東來的梅洛斯驚住了,就連鐘塔方麵也有些坐蠟——他們讓太宰治當顧問,是不是走了一步壞棋?
哪怕是韋伯這個魔術師,也能看出鐘塔在謀略層麵越來越依靠太宰治。
其實韋伯能理解鐘塔方麵的選擇。
鐘塔侍從的成員中,但凡有點能力和實力的人多是文豪,而時鐘塔坐落於英國,自然儲存了很多本國作者的和文集。
換而言之,在鐘塔這群魔術師眼中,鐘塔侍從的能力者們不管是性格還是能力,幾乎都是透明的。
否則鐘塔也不會將太宰治和費奧多爾當外援,讓他們參與到兩邊的談判裡。
但這是很危險的事。
韋伯通過使魔告訴赤鬆流:“梅洛斯的勢力太可怕了,我壓根沒想到遠東之地會有這樣的人物,據說太宰治的作品很喪,他還是自殺死亡的,為什麼這個太宰治爆肝得仿佛社畜?”
太宰治的身份並不難查,雖然他用了假名,但太宰治投資英國能源產業,還和鐘塔合作,遠東之地的政府部門自然要給與支持。
趁著太宰治在時鐘塔攪風攪雨,遠東之地的特務科不斷加強與港口黑手黨的聯係,尾崎紅葉每隔一天都要和種田長官吃一次下午茶。
順著太宰治的渠道一查,時鐘塔自然得知了太宰治的真名,也知道了太宰治的代表《人間失格》。
太宰治的異能是無效化,這讓曾試圖對太宰治下魔術的魔術師們扼腕不已,怪不得鐘塔侍從讓太宰治出麵,這家夥免疫魔術!簡直是魔術師的天克!
雖然時鐘塔內並未保存太宰治的作品,但總有人看過——時鐘塔內部還是有不少遠東來的留學的魔術師——據說人間失格是比較喪的故事,以及太宰治本人風流成性,最後和情人投水死亡。
……和眼前這個太宰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赤鬆流聽了韋伯的吐槽後,不知道說什麼。
他的說法比較委婉:“太宰其實真的很喪,也許是時鐘塔太有趣了,他覺得與其自己一個人喪,不如大家一起喪吧。”
韋伯持反對意見:“我倒不這麼認為,也許他以前很喪,但最近似乎找到了樂子,顯然正沉浸其中呢。”
否則何必這麼張揚?像太宰治這樣的人,但凡做什麼必然有其目的,一向低調的港口組織突然露出猙獰之色,為什麼?
韋伯心裡隱隱有推測,但他不太確定。
說到這裡,韋伯提醒赤鬆流:“對了,經過這半個月觀察,維吉萊爾,我覺得如果你要找魔術刻印的分株,你還是在太宰治這個人身上下功夫吧。”
赤鬆流精神一振:“怎麼說?”
韋伯:“拋開所謂的印象,就我觀察,太宰治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因其天賦智慧,從而傲慢自負。在他看來,能跟得上他的思維之人幾乎沒有,所以他會極度相信自己的判斷和選擇。”
被稱為有鑒識眼的韋伯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將製衡你的分株交給彆人保管?你要找的東西一定就在太宰治手邊。”
赤鬆流聽後有些怔忪。
太宰治在家裡住,赤鬆流並未在太宰治的衣服上發現什麼端倪,太宰治的確隨身攜帶了不少小玩意,比如開鎖用的鐵絲,比如繃帶什麼的。
但赤鬆流家裡設置了偵查用的魔術陣法,當太宰治洗浴時,身上的東西會放在外間的櫃子上,這時候偵測魔術是可以生效的。
赤鬆流可以肯定那些隨身物品裡沒有魔術刻印。
可韋伯又信誓旦旦地說,太宰治隨身攜帶著魔術刻印,那麼有且隻有一個答案了。
太宰治將那枚藍寶石藏在了身體內。
正常人藏個小拇指大小的寶石,時間長了肯定會有健康隱患,但太宰治是不死者,不存在這種問題。
那問題來了,太宰治將寶石移植到哪個部位了?
赤鬆流的表情有些複雜,難道他要邀請太宰治去泡溫泉?來個全身大保健?
不,那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