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赤鬆流略一思考就說:“為什麼……真要說為什麼,是因為你剛才笑得很開心吧。”
太宰治:啊?
想到韋伯說的《人間失格》以及文豪太宰治的死法,赤鬆流放緩語氣。
“笑成那樣的你,應該能對生活和世界稍微生出一些期待,哪怕有一天你真的投水了,心裡也能湧出讓你覺得溫暖的、開懷大笑的回憶,死的時候也會是笑著的吧。”
赤鬆流從冰箱裡拿出螃蟹,手起刀落剁蟹腿。
“這難道不值得吃大餐慶祝一下嗎?”
太宰治:啊。
赤鬆流背對著太宰治,並沒有看到太宰治此刻的表情。
他隻是很隨意地問:“你是想吃清蒸,還是燉煮,亦或者做成蟹肉丸子?這隻螃蟹挺貴的,據說蟹肉本身就自帶一股清甜Q彈的口感,用太重的調料可能會遮蓋蟹肉本身的味道,你有什麼推薦做法嗎?”
背後沒有人說話。
赤鬆流奇怪地扭頭看太宰治。
然而這一次卻是太宰治轉過身,背對著赤鬆流。
赤鬆流看不到太宰治的表情,隻聽到太宰治用平穩的語氣說:“蟹肉丸子。”
赤鬆流:“哦,那我先剝蟹肉,你快點去洗掉身上的灰!”
太宰治輕輕嗯了一聲,他抬手捂著臉,快步走向浴室。
水從花灑裡落下,冰冷的水漸漸變得溫暖,太宰治沒脫衣服,直接仰著臉,任由水流衝刷下來。
許久後,他才小聲抱怨:“太犯規了,勝利的喜悅完全沒了。”
因為他剛才輸了。
太宰治在浴室裡消磨了快一個小時。
好在做螃蟹丸子也很耗費時間,等太宰治慢吞吞地穿著浴衣跑到廚房時,赤鬆流做的丸子湯也能上桌了。
除了螃蟹丸子,赤鬆流還開了一瓶日料老板附贈的清酒,螃蟹畢竟是涼性食物,吃點酒能暖脾胃。
太宰治看著還冒熱氣的又白又圓的蟹肉丸子,心情很平靜。
這種平靜不是那種毫無波瀾的平靜,也不是如死水般的平靜,而是靜靜地生存著,平淡存在於此世、安靜恬淡地生長著的平靜。
沒有驚心動魄的鬥爭,也沒有爾虞我詐的謀算,如花苞緩緩綻放,如小草探出新芽,如天上落下雨滴,如人生活在大地上。
吃一口甜軟的丸子,太宰治的眉梢眼角徹底柔和下來。
丸子有些燙,太宰治小口吹著丸子,小心翼翼地咬著,隨即他對赤鬆流露出一個乾淨而純澈的笑容:“好吃。”
赤鬆流倒酒的手微微一頓。
太宰治這個笑容裡溢滿了幸福,連帶著赤鬆流的心情也柔和下來。
甚至有點想揉一下太宰治那看起來似乎很軟的黑色頭發。
當然,這隻可能想想。
赤鬆流微笑著說:“好吃就多吃點。”
太宰治看著赤鬆流將大半丸子都盛到自己這邊,忍不住說:“你不吃嗎?”
“我嘗嘗味道就行了,這點丸子可填不飽我的肚子,我單獨烤了牛肉披薩,還要二十分鐘才出烤箱,我主要吃那個。”
魔術師的胃口向來都不錯,蟹肉丸子對赤鬆流來說宛如餐前點心,如果他敞開肚皮吃,太宰治估計隻能跟著喝湯了。
赤鬆流端起酒杯:“嘗嘗,我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反正是飯店老板推薦。”
太宰治和赤鬆流碰了一下酒杯,他略微沾了沾唇就放下了,他抬眸看向赤鬆流:“我其實喜歡喝威士忌,你呢?”
赤鬆流品一下清酒的味道,覺得味道太苦了:“我更喜歡蘋果酒和啤酒,葡萄酒也可以。”
他索性走到旁邊的酒櫃,拿出一瓶兄弟蘋果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太宰治有點想笑,他想,兩個赤鬆流還是有共性的,不管是蘋果酒還是香檳,都是酸甜口味的酒。
太宰治立刻放棄了手邊的清酒:“我想嘗嘗。”
赤鬆流興致勃勃地說:“我這裡有各種口味的蘋果酒,如果你不喜歡酸味口感,可以換一種清甜口感的。”
太宰治喝了一口,發現口感微酸,果味濃鬱,像是在用蘋果沾酒吃。
他笑著說:“我以為你會喜歡烈酒。”
赤鬆流歎了口氣:“魔術師的手絕對不能抖,我們的神經也不能被麻痹,酒這種東西儘量少沾,當然如果有植物科的魔術師幫忙調解,魔術師想怎麼喝都不會醉,更不會影響身體,但那樣飲酒就沒有意義了吧?”
太宰治誠懇地說:“你們的限製也蠻多的。”
太宰治和赤鬆流漫無邊際的聊天,從蟹肉聊到牛肉披薩,從果椒聊到不愛吃的蔬菜之一二三四,飯桌上的氣氛一直很好。
吃完飯,太宰治坐在沙發上休息,他聽著廚房裡傳來的動靜,神色有些茫然。
他腦袋裡一片空白,全身懶洋洋,一點都不想動。
舒服,輕鬆,自在……太宰治歪倒在沙發上。
這種感覺真的很上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