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崢皺起眉頭,卻看見村民們都對此習以為常。
在進入前方縣城的最後一個岔路口,族長停下來詢問大家,是繼續趕往都城,還是到前方的縣城落腳,大部分人想先去縣城裡麵打聽一下消息,剩下沒開口的人都也沒有表示反對,而是默認了。
時間又臨近正午,陽光照耀得過於強烈,連天空中飛過的鳥兒都顯得有些疲憊無力。
隊伍默默加快腳步,希望能夠儘快趕到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額頭上麵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忍不住拿出裝水的竹筒喝一口,再喝一口,就連眼前都仿佛出現了黑影。
啪的一聲。
眾人的神智回歸到身體裡麵,太陽依舊那麼熱,但剛才眼睛捕捉到的黑影好像不是幻覺,是一隻從天空中掉落的鳥兒,趴在路上就像曬死了一般。
“太熱了,連鳥兒都受不了。”
“大家再走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不對,這鳥兒不像是被曬暈才掉落下來的。”聞崢在這個時候出聲道,將團團從剛破殼養到大,為此看了各種有關鳥類的知識,還在多個和團團一起的世界擁有養鳥的經曆。
聞崢剛看見那隻掉落的小鳥,就覺得有點不對,在聽見村民們說話的時候,腦海裡第一時間就否決了是被熱暈的選項,從羽毛、眼睛還有其它的身體細節來看,這鳥兒更符合染病的情況。
染病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洪水剛剛退卻不久,染上的很有可能是具有傳染性的瘟疫。
這裡距離縣城不遠,要是真的,現在縣城的情況又會如何。
聞崢把自己的發現和想法說出來,環顧四周,想要找出能夠觀察到縣城的高地,高地倒是沒找到,卻聽見有水流的聲音。
村民們則是在看過鳥兒的狀況和聞崢說的一眼後,向聞崢尋求一個確定的答案,卻看見聞崢離開了隊伍,往前麵跑了過去,他們茫然地停在原地幾秒,才跟了上去。
聞崢跑到了能夠看見水流的位置,剛遭遇過洪災的河流水量充沛,即便是連日的暴曬,也沒讓水位減少太多。
“看這條河流的走勢,恐怕是通往附近的縣城的,即便沒有流入城中,恐怕也會連接上各處的水井。”聞崢對趕上來的村民說道,然後不等人詢問,伸出手指指向遠處的一個位置。
眼神不好的都看不見聞崢指的是什麼,倒是每天打獵練出個好眼裡的楊獵戶一聲驚呼:“水裡麵還泡著一具屍體!”
本來還在努力分辨的人被一提醒就看出來了,古代的人雖然不知道瘟疫是從何而來,但是經過這段時間三太爺和聞崢多次提醒,知道不能喝經由屍體浸泡過的水。
先有飛鳥落地,後在河流見屍,即便前麵的縣城沒有爆發瘟疫,遇到這兩件事都不像是好兆頭,還是儘快離開為好。
說走就走,出於不知名的擔憂和緊迫感,本來都累了的人,不理會其餘難民的目光,在更加猛烈的烈日下麵,離開的速度比來的時候更快。
快速返回到岔路口,走向另一條道路,有種和那天上山的時候相似的感覺,讓大家又莫名堅持了一會兒,才氣喘籲籲地停下,卻沒能找到陰涼的地方。
聞崢拉著幾個人幫忙把車輛上麵搭著的竹排給拆卸下來,原本是用竹排做成嚴密的車廂,免得讓人看見他們拉載的東西。現在就先用衣物把車輛蓋住,卸下來的竹排就找個空地放下,用削尖做武器的竹竿充做支柱,用繩子綁住石頭進行固定,幾個遮陽的棚子就被搭建出來。
“還是大山聰明,我咋就沒想到呢。”
“這下走到哪可就不怕曬了。”
“哎呦,都趕緊過來避太陽啊,娘,我先扶你進去。”
幾個明顯狀態不好的村民先被扶到竹棚裡麵休息,聞崢看了下他們的狀態,從隨身攜帶的包裹裡掏出鹽,當著大家的麵往竹筒裡麵撒了鹽粒,搖勻後遞到他們麵前。
“感覺心跳太快,四肢無力的要喝點鹽水,會感覺好上不少。”
“咋能讓你掏鹽出來呢,趕緊拿回去自己喝。”誰家都是省著用鹽,這東西咋說都不會輕易給彆人。
“鹽都撒在裡麵了,我一個人又喝不完,就當是先欠我的,以後再還給我就成,再不喝一會兒該被太陽給曬沒了。”
“可不能胡說,哪能這麼快就曬沒了,先說好這是問你借的,以後一定還你。”
嘴裡麵念叨了兩句,止不住顫抖的手還是接住了聞崢遞來的竹筒,被坐在旁邊的兒子幫忙扶住,一點點喝到肚子裡。
粗鹽的味道並不好,不像是現代的精鹽隻有鹹味,因為太多的雜質摻雜了其它味道,最明顯的就是苦味。可喝下去的人知道鹽的珍貴,半滴都沒敢浪費。
喝完後躺著休息一會兒,本來快速的心跳慢慢恢複了正常的速度,力氣也恢複不少,原本不適的人都表達了自己好轉了,族長還是有些不放心地把休息的時間延長了一段。
村民們主動將竹排重新安裝在車上,動作還有點生疏,等熟練後估計會用上更短的時間,又聽從聞崢的話調整呼吸的節奏,感覺累的沒有那麼快了。
隨著他們離開距離越發遙遠的縣城,有圍牆阻擋了衝擊的洪水,裡麵的房屋沒有損壞太多,隻是被水淹壞的糧食,和每日進城的難民,讓縣城裡麵還保持著混亂,而本該采取措施的縣令,此時還在縣衙裡麵接待貴客呢,卻不知縣裡麵的醫館來了幾個特殊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