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0章 戰後(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9810 字 3個月前

所以隴右乃是獲取戰馬的豐盈寶地。

馮永長歎一聲,合上冊子,起身道,“隨我去傷兵營看看。”

古代戰爭,之所以把傷和亡一起相提並論,那就是因為受了傷的將士,一隻腳就已經算是踏進了鬼門關。

一般情況下,因受傷最後不治者,比戰死的還要多得多。

原因無他,醫療條件的落後,傷口感染率極高,最後往往會不治身亡。

馮永軍中的醫療條件要好一點點。

至少馮永知道消毒這一個概念。

但在馮永想來,估計也僅僅是好一點點。

因為他現在也搞不出搞出青黴素這種神物。

“我要是去學生物學多好,學房地產有個毛用?”

看著傷兵營裡的將士們躺在那裡痛苦地呻吟不已,馮永嘴裡不住地念叨道。

所有的醫工醫官都穿著白色長袍,忙忙碌碌。

在營地的角落裡,用布簾子圍上,就成為一個簡單的手術室。

晾好的開水拌上少量的石灰開始清洗傷口這樣可以儘快地止血。

讓咬著毛巾的傷員額頭冷汗而出,瞪直了眼,渾身顫抖不已。

“忍住,一定要忍住,想要活命,就給我忍住了!”

醫工嘴裡囑咐著,手上不停,又把晾好消毒藥湯衝到傷口上。

消毒的藥湯是從南鄉一把刀吳明那裡得來配方。

此時的南鄉閹割產業已經很成熟了,家禽家畜閹割後的死亡率已經降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在馮永看來,既然這藥湯可以給豬和雞的傷口消毒,那麼用在人體上,說不定也有效果。

這個傷員應該是第二次清洗傷口加換藥,旁邊還扔著不少染著血汙的麻布。

醫工仔細地看了看傷口,確實沒有異樣紅腫感染之類的現象,這才拿出一塊褐色東西溶在水裡拌勻,然後再把膏狀液體小心地塗抹到傷口上。

經過這一番塗抹,傷員過了好一會,全身這才放鬆下來。

“彆看!”

醫工對碰上傷員喝令道。

然後再在消毒湯藥裡洗了手,拿出縫合針線,開始縫合。

縫合可以最快地促進傷口愈合,但這期間首先涉及將士的思想接受程度。

更重要的是麻醉藥的供應量。

那一小塊褐色東西,其實就是蟾酥,具有強大的局部麻醉作用。

但就目前來說,它的供應量不算太多因為它的來源產業鏈形成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從吳一刀的閹割技術裡所提取的縫合技術,想要移植到人體的傷口縫合上,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它需要經過改進,而且涉及縫合時的消毒方法,縫合的針線等等也需要改良。

最重要的是麻醉藥。

麻沸散的熬製太過於麻煩,即便是在有充足的時間下,也隻能供應得上少數人。

戰場上所需要的,是一種可以見效快,易保存,同時還可以隨時拿出來用的麻醉藥。

在聽取了馮永的要求後,樊阿提出了蟾酥這種藥材。

蛆是個好東西,它可以拿來養雞鴨,也可以拿來養蟾蜍。

但養蟾蜍這個行業那是在縫合技術出現以後才開始扶持起來,隻有一年多一點的時間,根本產不出足夠的蟾酥。

所以這一次,麻醉藥隻能供應什長以上的將士。

因為這些將士,基本都是南鄉出來的,在經曆了南鄉各種妖魔鬼怪事情的洗禮後,對同樣出身於南鄉的醫工那些異於世間常用的治療手段,有較強的心理接受能力。

同時這些將士,也是馮永的心頭肉,每一個能從這一場戰役中活下來,並且能再次上戰場的南鄉士卒,都是最寶貴的軍官種子。

蟾酥的麻醉時間挺長,傷口縫合完畢,傷員也沒有什麼過激反應。

馮永悄悄地放下布簾,走向那些沒有更好醫療條件的傷兵們。

沒有蒼蠅蚊蟲,也沒有隨意亂扔的醫療垃圾,營地顯得還算乾淨。

馮永每過一個傷兵,都要彎下腰來看看他們的傷口在哪裡。

同時要麼輕聲安慰一句,要麼拍拍他們身上的某個位置,以示撫慰。

他每到一處,呻吟聲都會不由自主地降低下來。

“疼的話就喊出來,不要顧忌,不要強忍著,這樣可以好受一些。”

馮永對著他們說道,“前年我去南中時,胳膊也受過傷,那時把我給疼得,整夜整夜地叫喚,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所以在我這裡,喊疼不丟人。”

周圍的傷兵聽到這話,心情不禁放鬆下來,營地響起一片笑聲。

這是一支打了勝仗的隊伍,所以雖然呻吟聲不斷,但整個營地至少洋溢著一種樂觀的精神。

馮永越是往後走,傷兵眼中的愛戴之意就越濃,他的心裡就越是內疚。

“看來我不適合當一軍統帥,心腸不夠硬。”

馮永從傷兵營出來,對著天空吸了吸鼻子,對著張嶷說了一聲。

“若是此時有敵來犯,不須將軍下令,裡頭的傷兵就能主動拿起兵器衝鋒,此皆是因為受將軍所感召。”

“此乃因為將軍能令士卒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已是深得將帥之道,何為說不適合當一軍統帥也?”

張嶷看到馮永這般模樣,眉頭一皺,大聲反駁道。

“若是我當時能指揮得好一些,將士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傷亡。”

馮永苦笑一聲。

“陣前率軍衝鋒者,自有末將等人,將軍所缺者,不過少習軍陣,隻要日後多觀兵書,多練軍陣,自有所成。”

“天下豈有不學而自通軍陣者乎?將軍這般消沉,若是失了銳氣,失了膽氣,以後領兵對敵,自縛手腳,這才是害了將士!”

張嶷越發氣色勃發,“將軍初臨戰陣,便輕取隴關這等險隘之地,難道當時將軍沒聽到將士在隴關城頭的歡呼聲?”

“他們那時皆是以為傷亡慘重才能攻下隴關,沒想到最後竟是不傷一人,此皆是將軍保全之德也。將軍隨後又領他們力敗張這等名將,立下大功,難道還不知足?”

“反觀那馬謖,自謂飽讀兵書,卻先失略陽,再敗於張,令街亭差點失守,讓北伐幾毀一旦,萬餘將士如被豬豚一般驅趕,慘不忍視。”

“與馬謖所率將士相比,你且問問身後的將士,他們能隨將軍,是否自認慶幸?”

馮永回過身去,隻見不知何時,傷兵營不少能走動的將士都出來了,默默地看著自己,雖然不語,但自有堅定之意。

馮永喉嚨一堵,眼中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