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8章 細言前事(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523 字 3個月前

() 與士大夫發布的那些駢四儷六的檄文不同,馮永知道自己手底下這一幫士卒的底細。

他們雖然識字,但在士大夫眼裡,他們連寒門的邊都沾不上,仍然是被視若黔首蒼頭。

但他們又確確實實與黔首蒼頭不同,因為他們已經開始有了模糊的自我意識,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如何去得到。

同時還會自主地維護這個上升的渠道。

馮永隻要把他們的所求,與興複大漢結合到一起,讓他們認識到隻有消滅曹賊,才能保證他們目前的生活。

他們自己就知道應當怎麼選擇。

當一支隊伍有了信仰,哪怕信仰沒有那麼高大上,那也足以最大可能地保證這支隊伍不會那麼容易退化。

當然,這種信仰單單靠馮永來說是不行的。

要靠大夥一起說。

比如說曹賊以前屠了多少多少城,賦稅是多少,特彆是以漢中百姓被遷到彆處的實例等等,這個就叫憶苦思甜。

說得多了,說得久了,自然就成了共同認識。

如果不是南鄉學堂的學生實在是太過於緊張,馮永其實還打算在南鄉開一個講武堂,挑選一些學生進入,提前接受軍事訓練。

然後下放軍中,專門乾思想工作。

趙雲帶過來的消息打亂了馮永在冬日裡的安排,他不得不把平襄之事托付給張嶷,然後再帶著人匆匆趕往隴西。

天氣越發地寒冷了,必須要在大雪到來之前趕到隴西,不然路上就難以行軍。

雖然趙雲說不了不需要帶太多的人過去,但對於惜命的馮永來說,沒有一定數量的子弟兵,就沒有安全感。

更何況對於南鄉士卒來說,這也是一個冬日裡拉練的機會。

進入十一月的隴西,寒風刮到臉上,隱隱如刀割。

隴西太守陳式,長史馬,參軍公孫徵等主要官員,帶著襄武城的大小官吏,站在襄武城東城門口,準備迎接街泉亭侯馮永的到來。

隴西乃是新定之地,同時又與涼州鄰界,陳式被委任為太守,也算是受丞相所重。

但比起十六歲就開始獻策於丞相,後又為北伐立下大功的馮永而言,陳式自認不如甚多。

在隴右的官吏排名中,馮永表麵上雖是第四,但實際上是手握實權的二號人物。

陳式沒有與馮永正麵打過交道,但這並不妨礙他從彆人嘴裡聽到馮永的傳聞。

師從高人,年少得誌,身居高位,麾下多虎狼之士,兼之因馬謖之事,曾被丞相罵其為跋扈將軍。

這等人物,一般來說多是不大好打交道。

陳式看向東麵,眼中有些凝重和擔憂。

站在陳式身後的公孫徵則是另外一副心思。

公孫徵當年曾隱了身份,跟隨隴右的商隊悄悄去過南鄉。

彆的不說,僅僅是在南鄉所見所聞,就足以讓他對馮永產生強烈的好奇心。

幾個月前的襄武一戰,主角是大漢丞相,所以公孫徵也隻能是遠遠地看了幾眼馮永。

除了驚異於他的年輕,連話都沒能說上一句。

這一次馮永領軍過來,倒是能近距離觀察一番。

遠遠地看到有騎卒飛馳過來,正是傳遞消息的哨騎。

“報!護羌校尉已離襄武不足三裡。”

哨騎的臉上有油光,這是防止被凍裂而塗抹上去的羊油。

“好,終於到了。”

陳式讓哨騎下去休息,舉目遠眺,不一會兒,隻見前頭果有黑影綽綽開始出現。

冬日裡趕路很受罪,特彆是塗了甘油的臉上,可能是因為心理作用,總是感覺臉上粘糊糊的,不是很舒服。

羽絨服沒有拉鏈,騎在馬上,冷風總是往縫隙裡灌。

幸好有阿梅縫製的皮手套,手上不至於受罪。

看著襄武城門口黑壓壓的一眾官員,馮永一夾馬肚,戰馬快跑兩步,在眾人麵前翻身下馬。

還沒等說話,隻見過麵而沒有打過交道的陳式就走上前來,“陳式見過君侯。”

馮永哈哈一笑,“陳太守莫要多禮。”

說著跺了跺腳,“這般冷的天,還讓大夥在外頭等候,永實在是不安。”

“君侯才是辛苦,寒冬裡還要領軍前來,一路隻怕受了不少罪。式已經備下了熱食熱湯,給眾將士暖和身體。”

陳式看向馮永身後的隨從和親衛,隻見人人頭戴著樣式古怪的羊皮帽子,連同把耳朵都護了起來,身上裹著羊襖,腳上套著長靴子。

看著就知道暖和非常。

特彆是那些親衛,身上的衣著皆是一模一樣,看來是護羌校尉軍中統一定製。

這讓陳式不禁暗暗咋舌,這等衣物的樣式看起來雖是有些古怪,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物,十有**是南鄉工坊所產。

這等富足人家才能用得上的衣料,馮君侯竟然拿來配發給親衛,出手倒是大方。

不過這些親衛,看起來渾然沒有一點長途趕路的疲憊,反是精神抖擻,整整齊齊地站在後麵。

雖然默然不語,甚至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看起來可能還有些憨呆和冷漠。

但久在軍中的陳式看一眼就知道,這正是所有軍中將領最喜愛的士卒。

這等士卒,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服從性極強,同時又上過沙場,不懼刀槍,將領一聲令下,轉戰衝突,少有退後。

他心裡這麼想著,又對著馮永說道,“君侯遠道而來,不如先入城休息?”

馮永擺了擺手,說道,“諸君先請,我且等一會。”

說著,轉身向後看去。

他不動,隴西的官吏就隻能繼續等待。

不少人順著馮永所看的方向看去。

這才發現,才一會兒功夫,不遠處的空地上,馮君侯所帶過來的士卒已經開始排成列隊。

南鄉士卒特有的口令不時傳來,就連陳式也聽不懂那是什麼軍令。

他們隻覺得,每有隊率下令,總有士卒大聲回應,然後就能迅速成列。

此次馮永帶過來的一千正兵,沒有陌刀隊。

五百人攜長槍,弓一副,弦三條,箭三十支。

五百人佩刀,弩一副,弦三條,箭三十支。

每人皆披皮甲,背一袋乾糧。

同時還有兩百輔兵,以及一些隨軍醫工。

一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僅僅是不到片刻功夫,一個整整齊齊的方陣就出現在眾人麵前。

沒有人說話,連咳嗽聲都沒有。

隻有他們呼出的氣白騰騰彌漫而起。

“久聞馮君侯治軍有方,領所屬軍士,與曹賊名將所領的精銳戰於街亭不落下風,果真是有道理的。”

看著馮永走向方陣,公孫徵低聲對馬說道。

馬點點頭,“雖說未到嚴寒,但在這等天氣下,從平襄趕到這裡,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列出這等整齊的軍陣,張輸得不冤。”

陳式聽到兩人的談話,心裡與有榮焉,插了一嘴,“這算什麼?聽說馮將軍所領的南鄉士卒,極善奔襲。”

“當年君侯在練兵之初,就曾讓士卒從南鄉在半個月之內趕到錦城,後來才有一路奔襲,輕取隴關之役。”

“聽說君侯的軍中要求,士卒在帶足兵器的情況下,每日最低要行六十裡才算合格。”

“這一次從平襄到襄武,按某的估算,也就是一日行四十裡的正常行軍,對於馮君侯所領的士卒來說,最是簡單不過。”

聽到陳式這番話,公孫徵和馬不禁臉色驚駭,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