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9章 沒了(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312 字 3個月前

如此看來,君侯……果然還是深謀遠慮啊。

營寨裡的馮君侯正在盤算自己的錢糧,正在渡水的張華卻有了一種不詳之感。

“將軍,將軍,不好啦!”

有小校慌裡慌張地從後頭趕來,甚至還因為跑得過急,在水裡又使上不上勁,小校一下子就在水裡跌倒,撲騰了兩下,沒站起來。

“速扶他起來!”張華連忙吩咐道,同時急聲問道,“出了何事?”

被親衛扶起來的小校臉色蒼白:“將軍,漢軍,漢軍追上來了!”

小校的一番話,讓張華如墜冰窟。

明明是涼爽的水流,似乎突然變得冰冷無比。

張華甚至不願意相信小校的話,嘴唇哆嗦著:“不可能!漢軍正在攻打榆中,根本沒追上來!”

這魏延有病?是有病的吧?

我特意在山關那裡駐留一晚上,你忙著攻打榆中。

我離開了山關,你追上來?

難道你半天功夫,就打下了榆中?

不可能,不可能的!

絕望之下,得到了無限的希望,然後再從無限的希望中落入深淵,起起落落,那種被人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讓張華再也承受不住。

再加上日頭酷烈,他隻覺得胸口沉悶無比,猛地噴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統帥猶然如此,更何況底下的士卒?

“蜀軍從後頭來啦!”

還沒有渡水的魏軍驚恐萬分,從前頭的士氣如虹,一下子就崩倒如山。

不患寡而患不均。

前頭漢軍已經讓開了道路,同袍又有人已經到了對岸,自己憑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不用後頭的漢軍驅趕,魏軍就爭先恐後地跳入水裡,有不少人自相踐踏,甚至有人倒在水裡,被後頭的同袍踩到水裡,再也起不來。

後頭的混亂很快傳染到了西岸。

此時領軍把漢軍逼回營寨的金城長史張就,正在漢軍營寨西邊布置防守,以防漢軍作困獸之鬥。

同時他正準備派人去與族叔聯係,就聽到前方河岸響起了巨大的喧嘩聲。

“怎麼回事?”

張就一時不知道前頭發生了什麼,大聲喝問。

還沒等他弄清楚狀況,原本從東岸過來,防守在營寨東邊的魏軍已經開始動搖起來。

“蜀軍從後頭來了!”

跟在後麵匆匆爬上岸的魏軍驚惶失措地喊著。

本以為已經被逼回營寨不敢出來的漢軍,此時突然鼓聲大噪,從營寨裡射出一陣密密麻麻的箭羽。

同時寨門大開,恢複了部分體力的漢軍再次衝出來。

守在寨前的魏軍因為後方混亂,軍心本就動搖,偏偏張華吐血暈迷,一時間沒人指揮。

被漢軍一衝擊,再加上後頭又沒人過來支援,於是沒抵抗幾下,就跟著崩潰了。

甚至有一部分人被逼退回河裡,淹死了數十人。

張華所領的大軍終於完全混亂起來。

“穩住!不要慌!”

派出去試圖維持秩序的本陣士卒,被洶湧的潰兵卷走不見了。

混亂已經完全控製不住了。

“快,快去尋太守!”

張就雖然沒有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猝不及防之下,他隻能是嚴守本陣,同時不忘讓人去找張華。

看著從東岸過來的魏軍突然變得混亂無比,張就茫然無比。

你們是誰?你們這是做什麼?

說好的夾擊漢軍呢?

張就的眼珠子急得開始發紅。

再聽到前頭喊殺聲響起,眼睛由怒紅變成了絕望:“恨不能入汝等之母!”

局勢急轉而下,讓張就根本就不能一下子接受這個事實。

“將軍,聽外頭的人在喊,說是後頭的漢軍追上來了!”

好不容易才打探消息的親衛急惶惶地跑回來稟報。

看著漫山遍野亂跑的潰兵,張就慘然一笑,“功虧一簣,金城再不屬大魏矣!涼州,完了!”

他拔劍在手,怒砍石頭,火星四濺:“徐邈,民吏而已,隻知民治而不知兵事!”

“榆中金城為涼州門戶,西平不過涼州指臂。失西平涼州仍有救,失金城,涼州何能安?”

“將軍,我們撤吧!”

親衛催促道。

“撤?往哪撤?”

張就以劍指著已經變得混亂不堪的戰場,“我們若是轉身回頭,信不信那些潰兵就能衝散我們的陣形?”

“再說了,我們即便能回去,又拿什麼守住金城?”

聽到張就這麼一說,周圍的將校皆是如喪考妣。

張太守帶走了金城的大部兵力,如今正被漢軍驅豬狗一般驅趕。

他們此次帶出來的援軍,已經是金城的最後底子,現在進不得,退不得。

沒了,全沒了。

追趕潰兵就不統帥親自操心了,魏延騎著馬,“踏踏踏”地進入營寨。

一眼看去,隻見營寨的最高處,正站著一人,舉著一把油傘遮陽,孤零零地站在那裡,顯得既孤傲又遺世獨立。

他驅馬到下方,抬頭看了看上麵的馮永,也不說話。

一身單薄儒衫的馮永低頭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天太熱,身披鐵甲的馮君侯差點沒被悶死,一俟魏軍潰敗,確定再無危險,某土鱉就立刻換上了涼爽的輕衫。

不了解情況的魏延看到馮永這般雲淡風輕,頗有一副儒將氣度,臉上神色不變,心裡卻是微微吃了一驚。

這馮小子在曹賊前後夾擊之下,居然還能這般模樣,當真是有大將之風。

再想起丞相亦是羽扇綸巾,出入有四輪小車,從來都是從容鎮定的模樣,魏延就不由地有些不舒服。

“過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說不定還能趕得上幫你收屍。”

馮永嗬嗬,也不生氣,突然問了一問題:“工程營好用伐?”

雖然不喜歡這小子,但魏延亦不得不承認:“用來攻城不錯。”

“所以你巴不得我死了,想要繼承我的工程營?”

馮永冷笑。

站在下頭隨時聽令的張遠猛地低下頭去,一口咬住自己的舌頭,以免自己笑出聲來。

子承父,那才叫繼承。

山長這是打算要當魏老將軍的大人?

隻是魏延大老粗一個,哪曉得馮郎君的口舌惡毒之處?

他皺了皺眉,直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隻是又想不出來哪裡不對。

他素知此子口舌利如刀刃,少有人能與他爭鋒。

且這小子的身份又不同往日,自己的身份,已經壓不下他。

看到這小子這般安然地站在高處吹風乘涼,暫時沒被曹賊殺掉,他便哼了一聲,也不回話。

直接調轉馬頭,向營寨外頭走去,離開這小子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