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2章 大勢所趨(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0837 字 3個月前

張華回答道。

張恭點頭,閉上眼,緩緩道:“動手吧。”

張華重重一抱拳,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守在外頭的人就看到張府大門轟隆一聲,緊緊關閉起來。

然後在他們看不到的府內,百餘佩皮甲著長刀的家丁從各個角落冒出來,把前庭團團圍住。

張華披甲佩劍,領著人進入前廳。

原本在前廳爭論不休的眾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皆是遲疑不定地看著張華。

張華按劍環視眾人,開口道:

“諸位請聽我一言:數年以來,漢魏相爭,多是漢勝而魏敗,前有隴右之戰,後有金城之戰。”

“更兼蕭關之戰,馮永以兩萬破魏國大司馬曹真十萬大軍,此戰過後,魏國再無力顧及涼州。”

“如今若是以涼州獨抗漢軍虎狼精銳,諸君覺得可否?”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誰都知道答案,但眾人皆不知張華之意,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出頭。

“好,既然諸君不願意說,那就由吾來說。曹真十萬大軍尚敗於兩萬漢軍之手,涼州何來十萬之眾?”

“即便是有,又如何能與關中魏軍精銳相比?故此戰,涼州必是不保。”

“不保之下,敢問諸君,商議兩日有餘,可曾商議出結果?是要拚死一戰,玉石俱焚,還是順應大勢,降以全身?”

眾人越發地沉默下去。

唯有坐在主位上的敦煌太守尹奉猛然站起來:“張華,你這是何意?”

張華與尹奉四目對視:“某之意,便是順應大勢,響應大漢,以保敦煌百姓為要。”

“汝欲反耶?張校尉(張恭)何在?”

尹奉厲聲道。

“尹太守,若是我張家欲反,十數年前就反了,何來迎太守入敦煌一說?”

張華毫不示弱地反駁道:

“當年叛軍作亂,敦煌孤守一郡,朝廷無暇東顧,賊首黃華、張進欲與我從兄聯手,從兄非但斷然拒絕,甚至連親子陷於賊人之手後,亦未曾屈服。”

“此可謂我張家有私心耶?乃是為涼州百姓計耳。今日吾亦是為涼州百姓計,勢不可為,當順勢而為。”

看到尹奉還欲說話,張華按劍半出,大喝道:“涼州與關中斷絕數年,魏國早已無力東顧,難道涼州人還不能作主涼州事耶?!”

最後一句話,讓不少人頓時抬頭看來。

自後漢建立之初,光武皇帝就曾有意放棄金城郡以西及湟水穀地,幸好馬伏波(即馬援)識大局,及時勸阻。

哪知百年後,因為胡人之亂,朝廷的大將軍鄧騭又再一次提出要放棄涼州,這一次幾乎得到了朝廷上下的支持。

又幸好時為郎中的虞升卿(虞詡)極力爭諫,說服了太尉張禹,這才險之又險地保住了涼州。

再過八十餘年,司徒崔烈再一次因羌胡作亂,建議放棄涼州。

這一次,則是議郎傅燮奮力大呼“斬司徒,天下乃安”。

更彆說朝廷後麵非但無心平息涼州胡人之亂,甚至派了貪官酷吏來主涼州事,導致涼州士吏怨聲四起。

放棄涼州,放棄涼州,朝廷一次又一次的做法,涼州人的心早就已經涼了。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張華的這句話,一下子就刺激了涼州人那敏感的心思。

涼州人的命不是命?

明知道涼州保不住,為何還要讓我們玉石俱焚?

尹奉看到底下不少人目光幽幽,心底就是咯噔一下,連忙辯解道:

“吾做敦煌太守已有十數載,早視己為涼州人士?吾方才之意,是說即便是降,也要讓漢人看看我們的本事。”

“若不然,輕易而降,漢人又如何會看得起我們?”

張華聽到尹奉這番話,這才微微一笑:“太守所言極是,實不相瞞,漢國其實已經派人前來商議。”

“而且據某所知,漢國所置的涼州刺史,正是在蕭關大破曹真十萬大軍的馮永。”

說到這裡,張華又環視了一圈,發現眾人終於止不住地騷動起來。

人的名,樹的影。

馮鬼王的赫赫威名,在涼州這一帶,確實是風頭無兩。

“這些年來,大夥也應當聽說,自隴右流入的涼州的毛料紅糖烈酒等物,皆是控於馮永之手。”

“大夥想想,若是馮永當真到涼州當刺史,難道還會置治下士吏百姓於不顧?”

張華這一番又是威逼又是共情又是利誘,終於打動了在場的人。

看到大部分人臉上皆有意動之色,張華再次看向尹奉:“尹太守,你說呢?”

尹奉目眥欲裂,好一會才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欲見張校尉。”

張華知道他還沒完全下定決心,於是應道:“好,我便讓我侄兒帶太守過去,請。”

看著尹奉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廳內的大部分人皆是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張華看著他們,微微一笑:“此事,誰讚成?誰反對?”

眾人麵麵相覷。

過了好久,最後還是有人低聲問了一句:“張兄,馮永,呃,馮刺史當真會像你所說那樣,會照顧我們涼州士吏百姓麼?”

遠的就不說了,就說現在這個徐邈,前兩年從大夥手上借走的那些錢糧,現在肯定是要不回來了。

入娘的!

隻見張華自信滿滿地說道:

“大夥請放心,若是馮刺史當真不照顧大夥,到時我們張家可以直接給大夥供毛料。”

能進入這個前廳的,哪個不是人精?

念頭轉得快的,立刻就聽出了張華的言外之意。

張家……這是,很有可能已經搭上線了啊!

眾人再一次騷動起來。

前廳的眾人如何試探張華暫且不提,出了前廳的敦煌太守尹奉,跟著張就走了一段路,突然就停下來。

“太守為何不走了?”

張就有些奇怪地問道。

尹奉麵色青白,眼睛閉上又睜開,看得出是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去哪?難不成真讓吾去和張校尉談如何降敵之事?”

張就臉上一熱,不知如何接話。

“某方才不過是借機出來,不欲在裡頭丟臉耳。”

尹奉臉上苦澀地說道,“還請張郎君前去轉告張校尉,就說自今日起,某不再是敦煌太守,還請張校尉能替尹奉安民撫吏。”

說完,尹奉轉身就走。

張就大吃一驚:“尹太守,你這是何意?”

“某上不能報君恩,下不能撫民吏,外不能禦敵,內不能服眾,愧立於天地之間,尚有何顏麵居太守之位?”

尹奉沒有回頭,慘然一笑。

建興九年八月初,武威郡治姑臧城破,涼州刺史徐邈自刎而亡。

同時遠在敦煌的尹奉,於府上懸梁自儘。

而敦煌士吏則決定響應大漢,張恭派張華、張就領郡兵,東逼酒泉。

武威一失,被禿發闐立弄得焦頭爛額的張掖亦順勢而降。

酒泉郡東西受敵,不戰而降。

大漢終於徹底收複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