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大意(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0836 字 3個月前

若是楊儀真要逃走,春雨大約已經把他的逃跑痕跡衝刷乾淨了。

就算是派出軍犬,怕也是聞不到他的氣息。

就在馮君侯鬱悶地呆立在窗前時,門口又響起了腳步聲。

“又有什麼事?”

馮君侯今天心情極度不好,不想理事。

沒有人回答,反倒是腳步聲更近了。

馮君侯有些惱怒地轉過身。

誰啊,這般大膽?

誰料到他才堪堪轉過身來,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一道人影直向他衝來。

“來者何人?”

外頭的守衛都死光了?

馮君侯不愧是領軍十數年的人物,正待使出關將軍和韓教頭所教的防身術。

卻是終於看清了正衝過來的來人,當下又連忙撤了手勢張開懷抱。

張小四一聲尖叫,直接跳到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掛在他的身上。

“唔唔唔”

屋內響起了某種吧唧聲。

良久之後,馮君侯這才有些喘氣地問道:

“四娘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還有十來天才到嗎?”

張星憶從馮君侯的身上下來,嘴唇沾著水色而在閃著潤澤,嘻嘻地笑道:

“怎麼,不想我過來?”

“想啊,天天想,都快要想死我了!”

馮君侯瞟了一眼緊閉著的門口,隨手關上窗,再一次把張小四摟在懷裡:

“可是你們不是說還有幾天才到嗎?”

順手探了探,感覺手感豐潤了不少,不錯,不錯。

把頭埋在馮君侯懷裡,張星憶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本來是還有幾天,後來半路上就聽到丞相病逝的消息,我一急之下,就把孩子交給阿梅和李慕帶著,自己先趕過來了。”

什麼叫紅顏知己,什麼叫夫妻同心?

馮君侯緊了緊懷裡的人兒,忍不住低頭又親了一口:

“四娘,有心了。”

張星憶抬頭,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看來我來對了?”

馮君侯歎了一口氣:“若是你再不來,我就要愁得掉頭發了。”

看著馮君侯原本滿臉的欣喜又變成了憂愁之色,張星憶不禁有些奇怪。

“阿郎怎麼說也不是缺少主政一方的經驗,就算是戰後初建,也不至於這般吧?”

當年涼州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不隻是因為這個。”

“哦?”張星憶眼珠子骨碌一轉,“是不是有人給阿郎使絆子了?”

馮君侯又忍不住地長歎了一口氣:“沒錯。”

“楊威公還是魏文長?”

“楊儀,他跑了。”

張星憶正待取笑他,臉上才待綻開一半,突然就怔住:“跑了?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楊儀跑了,不知跑哪去了,我懷疑他極有可能是投魏賊去了。”

馮君侯拉著她坐下,把楊儀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同時還不忘記加上自己的猜測。

張星憶聽完,小臉已經是沉了下來。

她瞟了一眼牆上的地圖,站起來走了過去。

馮君侯跟在她後麵,有些僥幸地問道:

“四娘,你覺得,楊儀會不會是跑回漢中,去向陛下告狀了?”

張星憶聞言,冷笑一聲:

“若他真是跑回漢中倒好了!但我可不相信他會這般蠢。”

又是主動去挨魏延打,又是跑來自家阿郎麵前演戲,就為了回漢中?

“他身為長史,說要為丞相守墓,最後卻私自跑回關中,就算不是違背軍令。”

“但憑陛下對丞相的感情,會容得下他這般做?他這樣跑回去,就能有好果子吃了?”

如果說,丞相生前視陛下如子,那麼丞相死後,就是陛下的逆鱗。

誰敢碰,死不死不知道,但至少要脫一層皮。

要不然,真當那一聲“相父”是白叫的?

就算是天子心軟,自家阿姊是個什麼性子,自己難道還不清楚?

阿姊怎麼可能會讓陛下平白落人口實?

聽到張星憶的話,馮君侯的心一沉,最後一點僥幸也無。

“這麼說來,他這是真要去投賊?”

“也有可能是隱姓埋名逃走了。但以楊儀的性子,我怕他不會咽下這口氣,所以我更相信他是憤而投賊。”

張星憶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阿郎豈不聞李正方李平屬下牙門將王衝舊事?”

李嚴還沒有改名前,在都督江州時,與屬下牙門將王衝發生摩擦,王衝自知為李嚴所疾恨,懼怕因此被誣陷罪名而叛逃降魏。

同時給魏國帶去了曲轅犁的圖紙。

若不是當時八牛犁尚未普及,世人多不知其構造,說不定魏國還能提前幾年得到八牛犁。

曹叡早些年的時候,屢屢吃敗仗,但仍能勉力控製朝政,甚至還能發起“清查浮華案”,旁敲側擊世家大族。

就是因為魏國屯田客府所控製的屯田,先是有曲轅犁,後有八牛犁,為魏中提供了大量的糧草。

聽到張星憶提起此事,馮君侯似是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

“丞相生前,曾派了細作潛入魏國,那楊儀隻怕亦知其人,那豈不是說”

第一次北伐的時候,丞相暗恨孟達反複無常,又欲讓彼牽製宛城魏軍。

故派出郭模到孟達的政治對頭那裡假降,同時故意泄露孟達之事,逼孟達反叛。

沒想到孟達在仲達麵前,就是個廢物。

但郭模卻也是借機潛伏了下來。

若是楊儀當真投賊,那潛伏了這麼多年的郭模,隻怕是要暴露身份了。

“他媽的!”

馮君侯忍不住地暴了一句粗口,為自己的大意懊悔不已。

反倒是張星憶回身安慰他道: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阿郎不須如此自責。那些潛入賊國的細作,從最初就已有身死的準備。”

“阿郎要做的,就是儘快平定亂賊,複天下太平,這樣,就不會讓那些人再做犧牲。”

馮君侯點了點頭,然後定定地著著地圖,也不知在想什麼。

好久之後,他突然說道:

“我想讓蘭陵笑笑生寫一本潛伏。”

“什麼?”

“潛伏,專門寫那些為了國家,舍身潛入敵人內部,卻不能公開自己真正身份的潛伏者。”

“他們的身份無人知曉,他們的功績永世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