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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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第三天。

塔裡乾沙漠, 從空中遠眺,會見到大約四萬深藍軍校的新生, 宛如一個個小螞蟻一樣, 勤奮的奔波在這片沙漠的西北角。再加上一萬餘的隨行人員, 包括但不僅限於領導、教官、校醫、後勤、記者……一向荒涼的沙漠多了幾分熱鬨。

現在可是蘇葉星北半球的夏天。

說句不客氣的,現在的氣溫, 都能在石頭上刷點油烤牛排。

源武學院一階源武者方隊。

正在做俯臥撐的邵微微微扭過了頭,鬼鬼祟祟地對一邊的加文說著:“加~文~哥~”

同樣在做俯臥撐的加文側過了頭, 回了一句:“嗯?”

“你聽說了嗎?今年軍醫院有個新生,長的好好看……”邵微俯臥撐做的氣喘籲籲, 難為他居然還有心情聊八卦。

加文的內心毫無波動。

嗬, 再好看, 能有除夕好看?

老子可是在除夕麵前都把持住了的男人。你簡直是在侮辱我。

邵微為了作證那位新生的盛世美顏,繼續說起了自己的道聽途說:“聽說他軍訓第一天就跑路絆倒了,結果半天起不來……其他人肯定是被教官抽一頓繼續跑, 那個人直接被教官扶起來背醫療室了……”

邵微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軍訓第一天他也暈了,教官確定他死不了後, 直接讓他在地上躺到醒過來……

雖然話說回來, 一般的源武者也不太容易死。他之前從五樓摔下去, 躺了不到一周不也活蹦亂跳?

但是這麼一想, 還是好氣哦。

“說起來, 那個人名字叫——”就在邵微即將脫口而出的關鍵時刻, 一道粗獷的聲音在兩個人頭頂響了起來。

“你們兩個遲到的還有心情聊天?是不是我罰的太輕了?!”

這位教官麵若鐘馗, 名字也叫鐘奎。他負手拿著教棍, 俯視著兩人。

不敢,不敢。

兩個人頓時噤若寒蟬,開始賣力的練起了俯臥撐。

鐘奎哼了一聲,轉身看向了麵前的方隊,“這就是遲到的下場,軍隊之中,紀律第一。我不希望有任何人遲到?懂嗎?!”

看著麵前一堆規規矩矩站軍姿的學生,鐘奎感到了一陣滿意。

和其他學院不一樣,源武學院的方隊是按照階級來的。加文就是這樣和邵微分到了一起。

剛開辟星海的一個方隊,一階二階的源武者一個方隊,二階以上的源武者一個方隊。

越往上,方隊數量越少。

畢竟整個源武學院,今年新生,二階以上的也才四百餘人。一萬源武係新生,二階的源武者居然占據了整整九千六。

足以見修煉之殘酷。

其實今天遲到這事,還要怪加文。

軍訓要求上交手機,加文的手機藏在空間紐裡逃過一劫。

但是除夕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這讓加文十分憂愁。

他難道就一點都不想念aa嗎?

——aa都要想死他了!

這個壞小孩。等我回去一定要rua他一頓。往死裡rua。

於是,今天早上,加文憋不住了。他偷偷摸摸的溜到了臨時宿舍頂樓的天台,並且同樣邂逅了在頂樓用光腦玩跑跑卡丁車的邵微。四目相對,“嗨。”邵微率先打了招呼。

除此外,還有在宿舍樓頂抽煙的,和女朋友視頻的……大清早的樓頂十分熱鬨。教官們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加文撥打了除夕的號碼,得到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

他心裡萬分詫異,還覺得有點慌,但是還要一本正經的安慰自己:是除夕不會給手機充電……所以才關機的。

除夕不會有事的。

邵微在此時提出了建議——可以用他的光腦聯係除夕的通訊號。

他倒是不知道加文是在聯係除夕……還以為是朋友或者女朋友之類的人,因此格外熱心。

因為信號不好,兩個人就這麼在樓頂偷偷摸摸折騰半天,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在遲到的邊緣徘徊。

加文和邵微一路狂奔,隔了一會加文嫌棄他跑的慢,於是舉著邵微一路狂奔,令一邊其他學院的學生歎為觀止,揚起黃沙一片。

“這方向。源武學院的吧?”

“源武者都好強啊,羨慕……這個速度,我開車都趕不上啊!”

然而,很不幸,還是遲到了。

等做完七百個俯臥撐歸隊繼續站軍姿的時候,邵微的胳膊都已經腫了。活像被人打了一頓。

在旁邊二階源武者方隊的邱瑜唇崩成了一條線,在兩個人歸隊的時候,斜斜的看了一眼,然後收回了視線。

林嘉遠在第一方隊,他太菜了,想跟過去也莫得法。

但是沒關係,這個加文比他還菜……嘉遠哥是不會看上他的!

邱瑜在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

而遠在天邊的第一方隊。

七階源武者的教官虎背熊腰,負手走著,對著一群來回青蛙跳的人不停冷笑。

“天之驕子?老子當年讀書的時候,也是天之驕子!大一的就是四階源武者了,就因為後勁不行,才淪落到給你們這群兔崽子軍訓!”

青蛙跳並不難,重點是姿勢太醜,讓人難堪。

林嘉遠背著手,咬著唇,目光深沉。昨天他被一腳揣上了肚子,可能內臟都被震碎了些許。回來後服用了最好的修複液……但是醒來後,依舊淤青一片。

青蛙跳對他的負擔是最大的。

“不服氣?昨天半夜,是誰想下黑手揍人?教官也敢揍!?以後你去了部隊,你的上峰和你意見不合,於是你不聽他指揮,還下黑手打人?”教官的麵色沉了下來,“好久沒見過這麼自負的東西了。在第四軍團,這種人活不到半年!我不查你們誰身上有傷,有種站出來!彆讓全隊人跟你一起挨罰!”

教練的聲音拔高了幾個分貝。

當然沒人站出來。

於是教練笑了笑,語氣不屑地說了一句:“孬種。”

一滴汗順著林嘉遠的下巴滴落了下來,他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而源武學院以外的學院,軍訓就沒這麼嚴苛了。

除夕麵色蒼白的站在隊伍裡,看樣子搖搖欲墜,年輕的教官路過他的時候,沒忍住問了一句:“楚西,你沒事吧?”

除夕笑了笑,然後輕輕搖了搖 頭,小聲回答:“謝謝教官,我沒事。”他的鼻尖沁出了一粒圓圓的汗珠,教官也不知道該不該幫他擦去。

教官定定看了他很久,最終道:“如果有不舒服,記得告訴我。”說完,不動聲色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尖,然後轉身離開。他的手指有點癢。

除夕是真的沒事……他隻是……有點餓。

他被拉走的時候,身上根本沒存貨,到這已經三天沒進食了。

一旁人還當他是小仙男吃的少,誰知道他是真的什麼也沒吃。

他已經好久沒這麼餓過了。

而且……他感覺自己仿佛是餓出了幻覺,空氣中總是若有似無的,有一股食物的味道……

很香,很甜。

得想個辦法聯係一下aa……他的手機在第一天就被收走了。除夕很不開心,但是他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不該拒絕。

——aa一定有辦法的。

於是,在午休的時候,除夕就找上了自己的教官。

孟慶的神情驚訝:“借手機……?是有什麼事嗎?”

“我想給aa打個電話。”除夕的頭揚起,眼神純真澄淨的就像是孩童。

光照射在他金色的瞳孔裡,反射出了奪目的光暈。晃的孟慶有些暈乎乎的。

真漂亮啊……漂亮的……小東西。

孟慶不由自主地想著,突然開始詢問道:“給你爸打電話呀,你家是哪裡的呢?楚西。”

軍訓了三天,除夕也慢慢接受了這個“楚西”這個對他來說有點彆扭的名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十七星係,羅勒星。”

是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偏遠小星球。這也就意味著……很好擺平。

孟慶思考了片刻,然後一臉嚴肅地說著:“於情於理,我是不能借給你的。”

除夕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難過的神情,“啊……這樣啊……”

孟慶輕輕拍了拍除夕的肩膀,然後,他放低了聲音:“白天沒辦法借給你,被彆人發現我也吃不了兜著走,但是你可以晚上來找我……我告訴你晚上在哪等我……”

除夕回答他的,是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教官!”

當天夜裡,除夕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地睜著眼,一直數到了約定好的時間。

他輕手輕腳地掀開了被子。

臨時宿舍是六人間的宿舍,有睡眠淺的室友睜開了眼,看見了起床的人,又緩緩閉上。

這裡不少人都被孟慶或多或少的警告過……對於這位漂亮而孤僻的室友,他們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除夕推開門,從宿舍出去就是一片用水泥砌好的校場。在往外走,就出了生活區,是一片荒野。往西再走十幾分鐘,就到了平日裡的訓練場地。

除夕到了約定好的地方,然後,哼著歌開始等人。大概是因為馬上就能給加文打電話,他現在的心情很好。

今天的月色也很美,圓圓的一輪,泄下的清輝透過了他,在地上投射出一片陰影。

除夕隻等了幾分鐘,孟慶就遠遠地走了過來。

和平常軍訓時候的打扮不同,他身穿第四軍團的墨黑色軍官服,胸前還佩戴了一枚九等雲麾勳章。

鎮壓內亂有功,可授雲麾勳章。

除夕看見他走進,於是叫了一聲:“教官。”

然後,就眼巴巴的看向了孟慶。除夕的意圖真的很明顯,他真的急需和加文聯係一下,哪怕是報個平安。

然而,孟慶會仿佛不知道他的意圖一樣,開始了一大段自我介紹。

從孟家的家世說起,到自己入軍校,參軍,然後進入第四軍團……兩個人邊走邊說,順著沙漠裡一條彎彎的楊柳河,除夕越聽,臉上越是疑惑。

雖然好像很厲害,但是……這和我借手機有什麼關係嗎?

就在這時,一旁喋喋不休的孟慶終於停了下來。

於是除夕也跟著停了下來。

孟慶轉過了頭,站在了他的身前。他比除夕高上半個頭,兩隻手搭在了除夕的肩上。

他神色略顯激動,一張稱得上是俊朗的麵孔在此刻迸發出了像是看見獵物一樣的暗光。

“楚西,雖然你是我的學生,但是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難以控製自己……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唐突……”

孟慶的手順著他的肩膀往下滑,一直到了除夕的腰肢處。

除夕小家小戶,孟家自然不會同意兩個人在一起……但是沒關係,看在除夕的臉的份上,他可以好好和他談個戀愛……反正他還年輕,也不急著結婚。

除夕並不知道,孟慶這顛三倒四的話語到底是在說什麼。

但是……孟慶貼的太近了,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你離我太近了,教官。”除夕皺起了眉,他的手指不受控製地屈了起來。

“除夕,我喜歡你。”孟慶深情款款地說著。

說完,他就突然低下了頭,吻就要往除夕的唇上落去。

然而,預料之中的柔軟並沒有到來。下一秒,他被一雙手掐住了脖子,然後,被一把摁倒在了地上。

“我說過的……你離我太近了……”除夕掐住了他的脖子,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柔軟。

“咯……咯咯……”孟慶的眼睛瞪大,喉嚨裡發出了輕微的呻吟,不可置信的看向麵前的除夕。

窒息的感覺不斷上湧,孟慶的頭皮發麻,他在那瞬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他自己可是一位五階的源武者,再怎麼也不應該被醫學院的學生掀翻在地……但是,事實就在眼前,掐住他脖子的手,明明如此纖細,卻堅固的宛如什麼鋼筋水泥。

不……哪怕是鋼筋水泥他光靠肉身的力量也能一掌擊碎,而他在敲擊除夕的手臂的時候,所有的源力宛如泥牛入海,沒有對麵前人造成絲毫的影響。

他神情狼狽,宛如一條被釘子穿透,然後在釘在了沙地裡瘋狂掙紮的長蟲。

手機從他的口袋裡掉了出來,孟慶心神一動,手指往手機的方向靠著,試圖撥打求救的電話。

然後他的手被攔住了。

除夕輕輕地,捏碎了他的手骨。

孟慶長大了嘴,發出了一道無聲的痛呼。

不知道是不是窒息的原因,他的眼前一陣發黑,在恍惚間,他看清了身上的人的眼睛……那是一雙,金色的,冰冷的豎瞳。不像是人類的眼睛。

……他會死的。

孟慶的腦海裡出現了這個想法,窒息讓他的臉憋成了紫色。

好 餓。

除夕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響聲。

孟慶,他身上……有個地方,傳來了食物的味道。

除夕低下了頭,看向了孟慶的星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