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2 / 2)

卿儀一根根骨頭從關節處開始被敲碎,露出的白骨黏著些皮肉。全身上下幾乎沒一處好肉。都說十指連心,他的每根手指上都沒了指甲,鋼針從最中央把十指穿了個透徹。

就連外人的聲音都沒能讓他抬起頭一秒。

他看上去就像是已經死掉了一樣。

姚重華看向了一邊的福祿兒。

“問出了些什麼了?”

福祿兒用潔白的手帕擦了擦汗,“……他說什麼也不知道。”

在姚重華的示意下,一邊的神殿騎士們打開了鐵欄。

姚重華走了進去,站在了卿儀的麵前,語氣疑惑,“你怎麼會什麼也不知道呢?”

一旁的神殿騎士端上了手術盤,姚重華帶上了手套,然後抬起了卿儀的下巴,用酒精球替他擦起了臉。

姚重華的動作很輕柔,卿儀臉上的血汙被慢慢擦去,最後隻剩下了一道橫貫鼻梁的疤。

“楚西到底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長的和林除夕一模一樣?”

“換句話說,楚西、林除夕,為什麼會長的和那隻小龍人幼崽一模一樣呢?”

卿儀的瞳孔有些渙散,隔了好久才聚焦到了姚重華的臉上。

他的聲音沙啞無比,吐出的卻是重複了好多次的回答,“……不知道。”

於是,姚重華放下了臟兮兮的酒精球,拿起了另一樣東西。

那是一條長長的鋼棍,最頂端是卻是尖的。

姚重華的食指和中指扒開了卿儀的眼皮,而現在,這條鋼棍離卿儀的眼珠卻越來越近。

“我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但是我更想你親口告訴我,好孩子。”

那條鋼棍離卿儀的眼球隻差最後一點距離,近的似乎稍微顫動一下都要碰上了一樣。卿儀卻沒忍住打起了抖。

他從小錦衣玉食長大,最辛苦的日子也不過是之前打了幾個月仗。每個月還要跟自己父母哭唧唧幾下,爭取他爹早點改變主意讓他從前線回來。

他爹是大將軍,卿儀卻不是很想當彆人口裡的小將軍。

他特彆庸俗,也特彆怕疼。

“想清楚了嗎?”

姚重華得到的,是一片長遠寂靜的沉默。

於是,姚重華的動作頓住了,有些惋惜地說著:“其實我挺喜歡你的眼睛的,是很漂亮的棕黑色。”

姚重華放下了手。

“你不在乎你自己,那你的父親呢?”

“生你養你的卿家呢?”

“……不可能。”一直沒有吭聲的人突然在此時開口了。

卿家位不在九閥內。

但是也是隨著帝國初立建立起的那一批世家門閥之一,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倒下。

姚重華心情很好地笑了:“你就不想想,卿平正的兒子入獄,為什麼到現在都沒人來把你撈出去嗎?”

“卿家的確是累世高門。再往前看,宋家,楚家,衛家,又有哪一家不是呢?如果卿家走向敗落,那你就是這個罪魁禍首。”

他抬起了卿儀的手腕,打量了片刻,然後捏住了紮在上麵的銀針,緩緩轉動了起來。

被鎖住的人突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額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卿儀疼的都有些出現了幻覺。

一會是從小被教導的清規戒律,禮義忠信;一會是軟弱無比的、年幼的自己的嚎哭。

於是他也真的哭了出來,流出來的淚卻是一道道血痕。

姚重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從誰開始下手呢?……你想見你的母親嗎?還是先見你父親?”

卿儀依舊沒有回答。

福祿兒站在一邊,有些不悅地說著:“陛下,他既然執迷不悟,那我不如先把他老娘帶來……聽說他娘長的還很好看呢。”

說完,福祿兒就站了起來,他胖的像是一個肉做成的山包,腳踩在地上的時候,地麵都跟著震了震。

鐵鏈突然劇烈的響了起來。

卿儀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無力地倒下。

“……不準去!”

“憑什麼呢?”姚重華蹲在了他的身旁。

卿儀的唇顫了顫。

然後,哆哆嗦嗦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是,他們兩個是一個人。”

“我知道。還有呢?”

“……除夕,在之前是我室友養的寵物。

他會寫字的時候,我就有些疑惑,我懷疑,林除夕……是蟲族,蟲族幼年期狀態和小龍人差不多。當初他是偽裝成了寵物。”

卿儀的聲音斷斷續續,還因為神智不清有些顛三倒四的,但是他依舊說完了。

姚重華勾起了一個笑,轉頭看向了一旁的人,慢條斯理地說著:“聽到了嗎?”

福祿兒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小的,聽到了!”

姚重華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冷淡了起來,聲音冷的如同冰棱:“那還不去。”

他的表情一邊,福祿兒的冷汗瞬間就冒出來了,忙不迭的帶著人退下。

一時之間,這裡隻剩下了姚重華和卿儀。

姚重華摘下了手套,蒼白的如同冷玉似的手捧住了卿儀的臉,然後擦了擦他從眼眶裡流出的鮮紅的血淚。

然而這隻是無用功罷了。

鮮紅的液體順著卿儀的臉側蜿蜒而下,像是一條條溪流彙入江海。很快,血跡一路彙集到了姚重華的手背上,往下滴落,掉在了地上,濺起點點水花。

卻不知道是淚還是血。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了。既不是見利忘義的小人,又不是鐵骨錚錚的英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堅持的是什麼,也沒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東西。無能到連自殺都做不到。”

他嘴角的弧度高高揚起,明明是在笑,眼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看上去像是殘酷的嘲諷。

“反正最後的結果都一樣,你的堅持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和我一樣,一條路走到黑呢。對不對?”

姚重華彎下了腰,然後笑著抱起了他,眉眼都帶上了一點暖意。

懷裡的人渾身是血,臟了他潔白的教皇袍。

姚重華淺笑著說道:“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小將軍。”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你們想打死我,但是請留我一條命讓我繼續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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