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的時候,江恒的體溫開始升高,沈清竹把綿億哄睡著,然後用從盧誌飛那裡要來的酒給他擦腳心手心和腋窩。
這個時代的釀酒技術不如現代,酒的度數不夠,可也好過就這麼放著江恒燒下去。
沈清竹給江恒擦了半宿,體溫沒下去多少,至少沒再升高。
後半宿的時候有人敲門,沈清竹心裡的弦立刻崩了起來。
“嬸子,是我。”玉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師父讓我來看看江叔。”
天太晚了,沈清竹一個女人,外男來敲門實在不合適。可江恒的情況又牽扯著盧致風的心思,隻能讓還是半大孩子的玉書來看看。
多少不那麼冒犯沈清竹。
沈清竹給玉書開門,她衣衫整齊,顯然是一直都沒有睡。
江恒的情況還是不錯的,玉書檢查過後沒多留,趕緊回去告訴盧致風。他來去匆匆的,也好在天晚,沒人看到,不然根本說不清楚。
沈清竹這一守就是一宿,天快亮的時候江恒體溫退下去不少,人也睡得安穩了許多。
昨日給他換衣服的時候沈清竹看到他身上有不少傷疤,她不是法醫,認不得這些傷痕都是什麼造成的,卻能更加篤定對江恒身份的猜想。
他曾經為這個國家流過血,卻落得這種下場。
沈清竹覺得她可能已經怨懟了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句話對現代出身的她沒有任何說服力。
“江恒,你可恨過?”
趁著江恒昏睡,沈清竹指尖劃過江恒的手指,然後被那人無力的勾住。
沈清竹抬頭,江恒還沒醒,但估計有了朦朧的意識,也似乎知道疼了。
“好好睡,沒事了,我們在呢。”
沈清竹輕輕拍著江恒的手背,江恒失血後手腳冰涼,難得的能讓她給他暖手。
江恒似乎睡得沉了,眉眼有一種釋懷,手指還勾著沈清竹的指尖,似乎是在找什麼安全感。
就好像……
他曾經被拋棄過一般。
沈清竹垂著眼,輕輕握住江恒的手,企圖把那一點微薄的體溫傳遞過去。
天亮了……
天亮的時候綿億醒了,乖乖的自己穿好衣服然後去開門,不多時盧致風就帶著玉書過來了。
“沒什麼事了,等他醒了好好養著就行了。”盧致風給江恒換藥,然後查看他的情況,“他身體好,恢複得快。”
沈清竹送了一口氣,剛才為了換藥她和江恒的手分開,她索性也就去廚房做了早飯,順便給江恒熬了肉粥。
家裡的肉不多了,本來江恒打獵能續上,現在他受了傷,又不能不補營養。
左右也不缺錢,去鎮子上買也行。
早飯吃完,綿億就過去念書,沈清竹昨天累了一天又熬了一宿,放下心來就有點犯困。
閉著眼養精神,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勾自己的手指,沈清竹就一下子清醒了。
江恒還沒完全蘇醒,人還是混混沉沉的,勾著沈清竹的手指不放,額頭上有汗水滴落。
沈清竹用衣袖給他擦汗,然後握著他的手,輕聲的喚他。
“江恒,江恒。”
江恒就是在她的呼喚中醒過來的,側腰撕扯著疼,手被握住,睜眼視物還有些朦朧。
他看到了沈清竹,那個讓他動了心的女人。
“清兒……”
他低低的喚了一聲,舍不得再睡過去。
八年前,他也曾經重傷,隻是傷他的不是老虎,是牢裡的人。